“一个人!”丁胜武道:“九儿一天没补给了,我想让她休息会儿,我出去后不久那妮子就跟了出来,然后我们就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给秦无炎留了记号就先走了。”
“不对,爷爷!九儿根本没出来,九儿一直在原地那堵端墙后面等您,一直等了好久好久……”说到这儿九儿又要掉眼泪了,丁胜武看着也是心疼道:“查老弟,难不成里面那个不是人?”
“问题就在这儿,那个假的趁你出去的时候适时出现了,然后领着你一直到了这儿。”查文斌道:“我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可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无论人再怎么相似可是有一点,眼神她永远也模仿不了,里面那个九儿的眼里透露出的是凶狠和冷漠,还有一丝狡诈,我也就是从那双眼睛断定出那是个假的,至少现在看来老爷子还是安全的,我想这比什么都重要。”
胖子不解道:“废了这么大心思弄个假的那是要做什么呢?就为了把老爷子引到这儿来,那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啊!”
查文斌对丁老爷子介绍道:“这位前辈叫容平,对这里的地形最为熟悉,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九儿姑娘的安全,我想让两个人留下保护她。胖子,你手里有家伙,就跟容前辈一起留在这儿,时刻和我们保持好距离,让我们去搞清楚那个假冒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我?”胖子哼哧道:“凭什么是我?”
查文斌心里暗骂道,这个蠢货,给你创造机会都不要,只好说道:“你跟九儿熟,她现在需要安慰。起云脑子好使,秋儿冷静,他俩在,一般不会有危险,容前辈你看着这样安排可好?”
“捉贼啊?”容平笑嘻嘻道:“那最是欢喜的,只要好玩的事儿都行。”
“容平,”丁老爷子嘀咕了一句道:“贼王容平!”他突然脸色一变,单手便爪一把扯住了容平的衣服道:“竟然是你这个无耻之徒,查老弟,随便谁护着九儿都行,唯独他不可以!”
“老爷子,老爷子,别生气啊……”容平脸上也是一阵尴尬,查文斌一瞧,得了,这两人不用说以前肯定有什么过节。
查文斌也劝道:“现在不是自己人内斗的时候,丁老爷子,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
“呸!”丁胜武一口唾沫喷向了容平的脸上道:“这个畜生,你知道当年他干了什么好事嘛!”
那还是容平刚被赶下山的第三年,他在道上已经有些名气,那自然眼睛就放到了关中道上,那里正是丁胜武的地盘。那一年,关中发洪水,有一处五代十国时期后梁一位皇太后的墓给冲了出来,乘着天黑容平就伺机下手,这个墓丁胜武老早都是标记好了的,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具体的入口。洪水一冲露出了甬道,如果他不动手,要不了多久被人发现后上面就会以抢救性发掘的名义派出考古队,到那时候这就成了白道的东西,是谁也沾不得的。
恰好这两拨人马是挑了同一天,因为是个皇族墓,朝代又很特殊,丁胜武带着人是亲自出马,刘三爷都只能打个下手。到了现场一看,盗洞还是热乎着的,这行行都有规矩,关中道上没有他丁家点头别人来点炮那就是砸场子,结果后面的人把先进去的容平给堵了个正着。
刚出道的容平就是独来独往,在他看来这偷天盗地靠的是本事,凡是有个先来后到,不等丁家人动手他倒抢先跟人打了起来,一顿冲突过后,寡不敌众的容平肩膀上挨了一颗枪子。
他觉得气不过,当天夜里就溜到了丁胜武家,这丁家干的是什么买卖?那戒备森严之下,他竟然摸进了丁家的卧室,然后把正在床上熟睡的丁胜武婆娘的贴身衣物一股脑的全给偷去,还在墙上留下“容平到此一游”的笔墨。那套内衣然后又被容平给溜到了大门上,用一根竹竿子挂着插在门梁上,等到他婆娘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赤条条的还以为是老爷子干的,气得丁胜武发誓要把容平碎尸万段!
胖子听完是捧着肚子在那笑得都不能出声了,这老前辈也太能闹了,这么绝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也是足够让丁胜武这一方枭雄丢大了脸面。他们越笑,丁胜武那脸上就越是挂不住,那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把容平给杀了泄恨。
容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丁老爷子,以前是我不懂事,刚出来的时候不晓得天高地厚,您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如果老爷子不嫌晚,我今儿给您叩头赔个罪。”
丁胜武冷哼一声道:“我家老婆子自从你那件事后整整一年没有跨出过房门一步,一直到她后来死了嘴里都念叨着自己愧对先祖,你要磕头被给我磕,你跪在她坟头前面去磕去!”
“我……”容平一时语塞,他双膝往下一跪,“咚咚咚”连续就是三个响头,对丁胜武道:“老爷子,我容平这三个头是给您磕的,回头老太太那要是我还能活着走出去我都会给补上,要是走不了,到了阴曹地府里我也会去给她陪个不是,您就别在耿耿于怀了。”说罢他一扯衣服,右肩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凹陷,他指着那凹陷道:“当年您一个手下要不是先对我下了这死手,我也不至于,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枪打到的就是心脏了。”
“好了好了。”查文斌赶忙扶起容平,又对丁胜武道:“老爷子,谁能无过呢?这容前辈虽然为人行事有些古怪不讲套路,可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辈,过去的事儿咱就让他过去吧。”
就这样,在他的一通劝下,丁胜武和容平之间暂时停了火。容平和胖子跟九儿呆一块儿,余下的几个人则和老爷子一块儿往着帐篷里面去,挑开门帘一看,好家伙,里面的人还真不少,除了九儿之外,查文斌一眼就扫到了钱满堂,他也一样认出了查文斌。
“查文斌!”钱满堂一脸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也来了?”
“凑个热闹,见过钱爷,”查文斌刚放下作揖的双手,就在帐篷的一脚瞅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姑娘一脸惊喜的起身喊道:“文斌哥,真的是你吗!”
第一百三十章 真假九儿(三)
要不是这一口熟悉的乡音,查文斌真的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对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那小瓜子脸红杏唇,瞅着自己那份激动,查文斌也是呆了。
“苗兰!”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苗兰!起初丁胜武和他说苗木华的时候,查文斌心里咯噔了以下,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巧合。东北苗家,偌大个东北几千万人,有个同名同姓的不稀奇,查文斌是怎么也不会联系到苗老爹头上的。
没错,正是他当年下乡知青插队的野人屯苗老爹父女俩!苗老爹大名就叫苗木华,这是当时查文斌在公社的名单上看见的,水清木华,当时他们还笑言老爹是个文化人。现在转眼一想,查文斌是依稀记得苗老爹的左手大拇指上有个膏药贴着的环,一年到头也不曾拿下。东北天寒地冻,农民多有些风湿,手指上缠一圈膏药那是很常见的,他哪里敢想到那膏药下面竟然是一枚玉扳指!
“爹、爹。”苗兰摇着地上那个老人道:“你快看谁来了,是查文斌!”
丁胜武的脑子是更加越发觉得大了,这小子是个什么人物,东北苗家,五大家族里唯一一个不出世的竟然看着和这小子这么热乎,而且对方还有一个闺女,还跟查文斌亲热得很,这丁胜武一扫到自己的“九儿”,心里顿时不寒而栗,换做一般人这心里不是大叫着见鬼了就一定是会冲上去撕破对方的面具,可他到底是老江湖还是忍住了。
东北苗家,一个谜一般的传说,罗门之中都知道五大家族有一位苗家坐镇北方。东北自古土地富饶,古称关外,以山海关为界便是华北平原,西接蒙古,东临朝鲜半岛,北靠俄罗斯,历史悠久。这苗家占着这东北富饶大片土地却偏偏躲到了深山老林里,生活起居与一般农民相比还要略差,用胖子的话说野人屯那个地方除了鸟兽拉屎之外就没别的了。
苗老爹微微的站了起来,他依旧和以前一样,咋看都是一个朴实的山民,因为以前还当过兵,所以他的脸上有着独特的棱角。好像他对查文斌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道:“小崽子们一去这些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兰兰还给你们几个一人缝了一双布鞋,当年闯了祸一走了之的熊孩子们终究也长大了。”
只听现场有一个脸色俊美的年轻人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咱们罗门是百年一聚,今儿问天有幸前来赴会,家父让我代他给各位问声好!”查文斌一瞅,这年轻人的拇指上赫然带着一枚黄色的玉扳指,自古黄便是居中,不用说,这位一定就是唐家的老大。
钱满堂清了清嗓子道:“大侄子你爹是不是把位置已经传给了你了?”
那男子道:“家父最近身体抱恙,我也只是代劳,各位叔叔伯伯们都在,问天不过是来学习了,依旧听从各位长辈的教诲和安排。”
钱满堂对一旁一直沉默的一个男子道:“老二啊,这老大既然没来,今天的事儿我看就是你做主了吧,把我们五大家族都弄到这大山里头总要闹出点名堂的吧。”
那男子便是张若虚,看着也像是一个内敛的人,穿着打扮都是普通,他思考了一下道:“上面让我们把后辈都带来意思也是很明显的,我们老了,该交出来了,老大既然都带了头,你们还想什么呢?”说罢他就要取手中的扳指,那唐问天马上说道:“张伯伯,我爹不是那个意思……”
丁胜武笑道:“唐老大身子金贵,家大业大,不比我们这些粗人,这山上他的确怕是上不来,不如二哥你就安排一下。”
张若虚从兜里掏出一张带着鬼头模样印记的小盒子,上面的封口处还有火漆,“前几天我收到了两封,一封是给我的,一封是给你们的。”说罢他便打开那盒子,众人皆是一阵紧张,一张青色的纸赫然躺在里面,这就是罗门独有的“青字标”。张若虚瞄了一眼然后把字标给了钱满堂,钱满堂又给了丁胜武,丁胜武要交给苗老爹过目的时候,他却摇手道:“不必了,直接说吧。”
“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原地待命,进山的第一道任务由各自的继承人去完成。”张若虚宣布完后,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和噶桑差不多的年纪,这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至此,五大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全部已经碰面了,分别是:
东北苗家,苗兰;四川钱家,钱韶;关中丁家,丁九儿;湖南张家,张乾元;福建唐家,唐问天!
这五人中,以钱韶年纪略长,三十出头,余下的苗兰和唐问天不过是二十几岁,而九儿则排老四,张家的那个甚至还未成年。
以容平的说法,这里面便是号称人间炼狱的古战场,就这几个娃娃进去,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查文斌总算明白了那些牛鬼蛇神们是怎么来的,一则怕是他们各自招来的,都是门中好手,比如秦无炎和容平,还有一些则是炮灰。
他们在讨论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到查文斌这个外人在场,似乎老一辈的罗门都对这个年轻人青睐有加,甚至是当作了自己人。
张若虚站起来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都先回去歇息,明天一早六点门外集合,天亮之前切记不可越过那条红线,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明天有人会安排。”
这队伍一解散,几个老家伙顿时都纷纷朝着查文斌走来,说是散场可谁也都没走,全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些未曾照面过的年轻人,纷纷好奇这个跟自己比略显沧桑同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