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不是掉那边林子里了吧。”

“有可能。”于是我们仨又回头去找钥匙,我发誓,在我过去的路上什么人都有看到,空荡荡的操场就我们三个毛孩子。钥匙最终在刚才蹲着的地上找到了,准备回头的时候,那棵槐树下面的花坛边多了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我们。

我那同学捅了捅我小声道:“看见没,终于还是来幽会了,也让我们逮着一次了。”

“嘘!”我轻声道:“别急,再等等看是哪个班的男生。”这可是头条大新闻,第一次“捉奸”就要成功了,那种紧张和兴奋不以言表。

等了有一会儿了,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坐在那儿没有动,也没见有哪个男生过来。有点沉不住气的我们开始烦躁起来,其中一个同学故意咳嗽了一声,想逗逗这个半夜出来的女生。就是这么一咳嗽,再看,花坛上已经没有人了。

“咦,人呢,见鬼了啊!”

“估计让你给吓跑了吧,要不过去看看?”

就在我们三个鬼头鬼脑的商量之际,我觉得背后突然有一股冷飕飕的风在轻轻吹,吹的我后脖子上的汗毛都在往起竖。我一回头,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正在我们后面,她的脸几乎就要贴到我的鼻子,我闻到一股浓烈的甲胺磷气味。刹那间,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整个女生,我认识,她就是杨丽!她的一只手慢慢抬了起来,去抚摸遮住半边脸的刘海,我看见了她手腕上那已经翻向两边的肌肉,微微还带着一丝丝红。

我“啊!”得一声尖叫几乎把整个校区熟睡的人们都从梦中惊醒,他们两个还没明白是什么事情,便被我拖着拼命往回跑。宿管科的老师已经披着衣服打着手电起来了,在进入寝室前,我们仨全部都被抓个正着。

我用起床上厕所这个理由搪塞住了,我告诉那位老师我的尖叫是因为看见了鬼,他能信吗?被告知第二天准备写一份检查之后,我们仨才被放进了宿舍。

没有人相信我看见了鬼,就连他们两个都说我是在恶作剧而已,那个红衣女子肯定是某某班的某某,因为他们两个既没有闻到农药味,也没有看见那张雪白的脸。

我有阴阳眼,查文斌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这样告诉过外婆,我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也不愿意看见的东西。生活中也有很多类似我这样的人,他们总是会说自己看见了鬼魂,那是因为他们的眼睛很特殊。

最早的时候,三界还是能互通的,人界天界和冥界只见可以随意往来,因此凡人也可以看得见所谓的神仙和鬼魂。后来,三界之门因为那次事故被关闭。在山海经中人与神灵非常亲近,能够看到那些魑魅魍魉,后来而随着人贪欲的增加,人的器官也在逐渐退化,一些本能也就随之消失了,其中以直觉为最快,其次就是视觉。直觉后来能够得以保留下来的那部分逐渐也演化成了占卜算命术,而视觉便是洞察非凡人的存在,既阴阳眼。

可以观察万物的视觉消失这并不代表没有神灵或鬼魂了,它们依旧存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三道九流中的阴阳道将历代阴阳五行、风水相术作为学派研究的主要内容,因为秦代焚烧坑儒、汉代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所以阴阳道开始逐渐衰败。那时候以五斗米道的农民起义团登上历史舞台,取代阴阳教,并以老子为祖师,这也便是现代道教的崛起。原本的阴阳教的阴阳师随机没落,大部分在汉唐随日本来华学者东渡,也有很小一部分得以继续苟延喘残。现在很多电影小说所表现的日本“阴阳师”其实是源自中国,因为才有相同的符咒、结印、神术、式神等等。

阴阳教的人相比于传统道教更加精通风水和占卜,他们往往直接和神鬼们打交道,借助它们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意愿,所有的阴阳师都有一项专业的技能:开阴阳眼。

在道教中阴阳眼也被称作夺魂眼,因为过去道教里也有奴役饲养鬼神的法术,一般静修的道士不会开阴阳眼,开阴阳眼的道士一般都阳寿不多,以现有的阳气开阴阳眼,之后饲养各种小鬼,以此来延长自己的实际寿命,这些方法也被叫做降头、巫术。但是这种法术在后来逐渐被归到邪教类,不是正统,便在道教中逐渐消失,现在南洋一带还有这种职业。

查文斌也可以开天眼,但是他是借助外力,用牛泪。这种法术是源自远古的萨满巫术,后来被那位闯道始祖吸收到道教里作为辅助法门,每次开天眼的时间都很有限,道士们更多的靠的是自己的直觉或是罗盘、符咒来发现鬼魂的存在。

而我则是属于那一种先天就带阴阳眼的人,据说我们这类人的眼角膜移植给普通人,普通人也能看见那些脏东西。所以现在在香港、台湾、泰国、印度、日本有在黑市上买阴阳眼人角膜的情况,将有阴阳眼的人,通过非法方法得到对方眼睛,之后剥离出角膜,用作移植用。阴阳眼的一对角膜在黑市上被卖到一百多万美金。

在宗教界拥有阴阳眼代表着死亡和痛苦,所以很早的时候查文斌便帮我去除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见过脏东西了,或许是很久没和他接触了,不知怎的,这一次竟然又让我看见了……

第336章 被拒

我有阴阳眼这事,除了双亲和查文斌之外便没第三个人知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事,脏东西见的多了,能有啥好处?他们只想我做一个普通人,早些年查文斌给我胸口烙了个铜钱印,好了一阵子,但是随着我开始慢慢长大,体格也随之变化,那枚铜钱印已然逐年变淡,到了如今早已消失不见了。

一般来说偶数年出生的男孩子和奇数年出生的女孩子发生阴阳眼的概率居多,尤其以傍水依山的风水宝地为优胜。以易经的阴阳道行之说,可推测在五,六,七月的初一最易带天生的阴阳眼,绝多数人会在出生后两年之内自动消除。这也是为什么特别小的婴幼儿很容易受到惊吓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天生开了阴阳眼,见到了脏东西的缘故。

一般人到了三四岁,最迟不会超过六岁,天生的阴阳眼便会自动消失,像我这样的多半是终身都会带着了。即使不是如此,也可借助于清明节拂晓时收集的露水,储藏于瓶子中,避光三日,擦拭眼睛,同样也可以看到不想看的东西。更或者有些巫教会将一出生的婴儿扔在黑暗的地窖里头封上三天三夜,这些婴儿必须是在黑暗的环境里诞生的,若是三天后婴儿还是活的,那么他长大后多半会有一双跟我一样的眼睛。

我见了鬼哪里还肯去念书,找了数个借口之后终于溜回了家,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学校。家里人是知道我的,从小就特容易撞邪,但这事情也没法和学校解释,解释了人也不会相信啊,我被迫在一天后又被送了回去。

当时跟我同年级的被分成了两个班,我在甲班,还有一个乙班。我们两个班级平时只有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是在一起,两个班级之间的人算不得熟,也算不得生。也有不少人听说我见鬼的事情,好奇点的会跟我打听,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见鬼之后最忌讳的便是传,传得多了,那鬼就真的会缠上你。

但是谣言传播的速度远超过我的想象,各种版本的见鬼场景在学生们之间流传开来,胆子小的女生压根不敢睡觉,害的学校老师再次入驻寝室陪同,因为这事,我当年还差点吃了处分,理由是散播谣言,给学校正常学习生活造成了严重影响。

我自个儿是闭了嘴,可外面的嘴依旧没停,学校决定要在下周一的出操晨会上宣读对我的处分,以平息这次“谣言”,稳定学生的学习心态。

我接到这个即将要被处分的时间是周三下午,当时的校长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说要我好看,可是当天晚上他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

晚自习期间,隔壁乙班有一女生来了例假,痛经痛得十分厉害,没法继续呆在教室里。当时护送她回宿舍的是他们的女班主任和她的宿舍室友,她们两人把这个女生在宿舍里安顿好,给她铺了整理了床,盖了被子,还泡了一杯红糖水后返回了教室继续晚自习。

晚自习分两节课,每节课时也就五十分钟,中间有一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女生被送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中间的十五分钟。

约莫一个小时候,铃声响了,晚自习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返回寝室准备休息。我敢保证,那几声尖叫比我当晚的还要响亮,那是来自心底的惊恐而发出的绝望的叫声。

寝室的门分两层,下面是一道木门,高度约莫一米九,上面还有两扇窗户,可以推开透气的,老的教师一般都是采用这种造型的门。

就是这道门上,此刻正挂着一位女生,身子还在微微地晃动着。脖子上系着一根腰带,那是从她裙子上拆下来的,火红的裙子下她的身体绷的笔直笔直,舌头有些微微伸出,上吊的人气绝后都是这样。

脚上没有穿鞋,脚趾头之间分得很开,那是即将死亡的时候挣扎造成的,地上有一只小板凳已经被踢翻,她就是站在这个板凳上上吊的。有老师把她抱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冰凉,要知道她因为痛经请假回宿舍最多一小时不到。

因为是学校命案,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汇报,根据后来法医的鉴定,这位乙班女生的死亡时间当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生理解剖,她的死亡时间被提前了整整一天!

蹊跷还远远不止如此,这条裙子是昨天她的母亲送到学校来的,因为昨天也是她的生日,更加蹊跷的是,她的生日和那位去年死的杨丽是同一天,如果精确到时间,那么也都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没有人可以继续淡定的读书了,学生们炸开了锅,老师们也炸开了锅,家长们纷纷要求给子女转学,这所创办至今已经有四十年的老中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恐惧之中。

同一个日子,相隔一年,两位女生穿着红色长裙在寝室自杀,两人死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常征兆。当时的媒体资源远没有如今这样发达,但是这件事还是很快通过人传人传遍了很多地方。

礼拜四,学校提前放了假,我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等到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多了两位客人:查文斌和童河图。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和爸妈聊天,见我来了,查文斌拍拍河图的肩膀,河图马上拉着我出去了。

我已经有些时间没见过他们了,河图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这小子现在白白净净的,模样斯斯文文,微圆的脸有一对贼亮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很是清秀。

“你妈说你出了点事儿,前几天去过师傅家,这不大家都知道杨村中学出的那点事儿,我们过来看看。”

原来这师徒二人是来抓鬼来着,不过学校是绝对不是公开请道士的,否则那还怎么跟学生们宣扬唯物主义的真理呢?

当晚,查文斌在我阿爸的陪同下去了校长家里,也说明了来意。可是那位校长虽然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但他却对神鬼这一套压根不信,对于查文斌这样的民间道士,在他眼里更加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混混。就连查文斌提出想去学校里看看的要求都被他给严词拒绝了,查文斌也不恼火,吃了闭门羹当晚便带了河图回家,只留给我阿爸一句话:让小忆这几天别去学校,也别出门。

阿爸以我身体不好为由跟学校请了假,周一早上,其它的学生们陆续回了学校。校长大人打算要在国旗下宣布对我的处分,可是他那慷慨激昂的句子还未开始念的时候,就有两辆小汽车开了斜坡,进了学校大门,打断了校长的讲话。

当天下午,所有的住校生都被告知可以提前回家,第二天也不用上课,说是有上级领导来检查。后来我才知道,这两辆车里有一辆车上坐着我们当地的以为分管教育的官员和一位省里来的大官,还有一辆车里坐着的是查文斌和童河图。

办公室里,可怜的校长坐在那儿双腿瑟瑟发抖,眼前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官”简直是要把他老娘都从地下给骂起来了,活脱脱就是一流氓。而那位县里的领导压根在一旁不敢吱声,只是不停的白着那位校长,意思是:你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