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雅铭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笑道:“真不少。”
六万贯,就是六万两银子,折诚仁民币,大概有六千万。
这些钱,以汴梁的物价水平,可以买粮十万石、或绢六万匹、或布三十万匹、或猪六万头、或牛犊一万两千头、或羊两万头……或在京城买高尚住宅十栋、或支付给辽国五分之一的岁币……好吧,不说扫兴的事……如果用来吃饭、以及婚丧嫁娶、年节应酬、穿衣住房之类,维持普通生活水准的话,足够他花一千六百四十三年;但要是去逛青楼、喝花酒,要求档次还得高点的话,只够他花十六年……当然,谁也不能夜夜笙歌,不然用不了十六年,六年就得变成冢中枯骨了。
若是嫌贵又想享受的话,可以蓄养婢妾、自娱自乐。宋代禁止拐卖人口,却又允许合法自愿的买卖妾婢。寻常婢女不到一百贯,但问题在于,只能买断三年……三年之后,要么再签一遍,要么人家回家找妈,你拦着就是犯法。
妾和婢是同样签职业合同的,只是业务范畴不同。与婢女的价格相对固定不同,妾的价格,因相貌差距很大,寻常相貌也得三百贯,称得上美女的要七八百贯,堪称绝色的更要成千上万没底线。
不过话又说回来,娇妾美姬不是买回来就算了的,丫鬟奶妈、衣食用度、住宅车马……都得给人家配齐了,要是住在政斧廉租房,你好意思蓄养姬妾?所以买和瓢到底哪个更费钞,还真不好说。
回到正题。
六万贯这个数目,确实是巨款。但在贫富悬殊的宋朝,又不算什么,正一品官的薪饷外,加各种名目的福利补贴,月均三四百贯的收入,不过就是十年工资而已。且汴京城最有钱的,不是高官,而是富商、是王公之家……所以对于见惯大场面的白雅铭来说,这点钱虽然多,但绝对不会让他感叹。他的意思是,你要是存款的话,花费可就太高了……首先必须将交子汇兑,百中抽一,即是要付六百贯;之后每存一年,不仅没利息,还得交保管费,年费是千分之三……即是说,陈恪存款一年,还得给人家一百八十贯……你妹的,比四大行还黑啊!
见他面露阴沉之色,白雅铭微笑道:“如果三郎嫌这般坏钞,还有一种方法。”
“讲。”
“不存改借。”白雅铭淡淡道:“不仅一切费用全免,我们还倒付利息。”
“哦……”陈恪一脸沉吟,但心里却恍然,原来这伙犹太人,早发现了金匠原理……但不知是这个与上帝缔约的民族,深入骨髓的契约观念所致;还是在千年流亡后,太珍惜在汴京的乐土,他们没有擅自动用客户的存款,而是用这种颇费心思的话术,来使客户自愿签约。
“不要担心本金,”白雅铭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道:“我们一赐乐业人会提供等额的担保。”
“我能问问。”陈恪想一想,缓缓道:“这交子铺到底是官方的,还是你们一赐乐业人的。还有,你们把钱用在什么地方么?”
“对于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官方的,但现在,我们是包商。”白雅铭笑笑道:“至于第二个,这属于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哈哈哈……”陈恪却放声大笑道:“不说我也知道!”
“哦……”白雅铭不动声色道:“不妨说来听听?”
陈恪指一指北边,又指一指西北,笑而不语。
“呵呵呵……”白雅铭笑起来,笑完之后,抱拳道:“请三郎,务必在方便的时间,到我们那里做客,相信我们会言谈甚欢的。”
“没问题。”陈恪微笑道:“这六万贯,存一万,其余的,便借给你们吧。”
“哦?”白雅铭一愣,他以为,陈恪会不见兔子不撒鹰,等谈过再说呢。
“这点钱,有什么好计较的。”陈恪摇头笑笑,很有大尾巴狼的样式道:“我在意的,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做好准备。”
宋端平几个一起暗叹,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到时候,一定要洗耳恭听。”白雅铭一脸激动道。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白雅铭把陈恪送到街上,一直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苦笑一声,真是年少轻狂啊……接下来几天,陈恪兄弟几个,到处逛了逛,但没有个本地人带着,似乎总也玩不出感觉来,索姓便先在家看书,过两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