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刚转身,却察觉到右臂一紧。
容临怔怔的侧过头,对上身侧笑靥如花的少女,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素来招桃花,走到哪里都是被女仙包围的。他也一贯脾气好,即使不满,也顾着女仙的面子,举止客气,说话也婉转些,哪知道这样非得不能拒绝别人,反倒是惹上更多的桃花了。而后,他才想出这等高冷法子,如此不近人情虽不是他的风格,可效果却是很明显的。他对着镜子也瞧过,冷冷淡淡的样子,的确有些唬人。
他都甩脸子了,这鱼妖竟不是他想得那般知难而退,反倒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了!
阿涟哪里会想到,今儿竟能在此处遇到容临上神。她挽着他的胳膊,半点矜持都不自知,喃喃道:“若是早知上神会在此处,来九霄阁的头一次,我就该来此处凫水才是!”那样她便能早些见到上神了。
事到如今,容临也只能接过话茬,道:“你见我作甚?”
阿涟顿了顿,敛了笑,小声道:“上神不记得我了?”
容临不语。他的确不记得她。
阿涟心中虽然有小小失落,却也明白上神贵人事忙,哪里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小小的花鲢鱼。她道:“两百年前,在洞泽湖边,若非上神将我从渔夫的手中救出来,我怕活不到现在了……您还记得吗?当时你捧着我的肚子,还摸了摸我的脑袋,就这么把我放到水里,说‘下回莫要顽皮,好生在水里待着,别再让人捉了去’,我谨记上神的话,从那之后便待在湖底,再也不敢随便出来了。”
贵人事忙的上神的确是记不得此事了。他一贯心善,连花花草草都不忍伤害,举手之劳放生一条鱼,也没什么打紧的。若真要说起来,这三万年来,他做得善事,救的人、妖或仙,数量也相当可观了,他又哪里都记得住。
阿涟努力描述当时的情形,想让他记起来,哪怕有一点点印象都成,这会儿瞧他一副半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蹙眉伤感道:“您、您真的不记得了?”
她生得一张雪白小脸,脸颊情绪激动,泛着红晕,眼儿低垂,眼睫扑闪扑闪的,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许是有些动容,他开口道:“仿佛有些印象。”
听了她的话,她再次仰起头,眸色晶亮,兴奋道:“真的?”
“嗯。”
他有什么好“嗯”的。容临看着眼前笑得开心的鱼妖,淡淡的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专心
田箩找了阿涟很久,待天都黑了,才见阿涟回来,登时红着眼道:“你到底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捉去了呢。”先前还提醒自己不要被人捉了去呢。
阿涟有些不好意思,目下还沉浸在偶遇上神的喜悦中。她将此事告知了田箩,田箩吸吸鼻子,诧异道:“你是说……你见着容临上神了!”
阿涟点头:“是呀……上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呢。”
田箩知道阿涟素来崇拜这位上神,而她也是听说过容临上神的美名的,善良的令人发指,堪称六界男子的楷模。知晓了阿涟为何迟迟不归,原是同上神在一块儿,田箩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她好奇道:“那容临上神生得什么模样?难不成比萧白上神还要好看吗?”
田箩没见过什么世面,原以为这九霄阁的师兄们生得已是非常俊美了,待那日入学大典,看到高高在上的萧白上神,才有些犯痴。可阿涟见着萧白上神,却并不像其他新入学的女弟子脸红心跳——若非早已见过更俊美的,怎会是这副表现?
阿涟自然觉得,容临上神是顶顶好看的,可萧白上神是容临上神的好友,上神心地善良,怕是不愿见着旁人为了夸赞他而贬低自己的朋友。阿涟想了想,答道:“两位上神容貌各有千秋,不好比较的。”
各有千秋,那就是差不多了。田箩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和萧白上神长得差不多的。
田箩挽着她的胳膊:“你就再同我说说嘛。”
阿涟面露喜悦,眉飞色舞道:“上神的眼睛像星星,眉毛像月亮,他生得高高瘦瘦,脖子以下全是腿……”
田箩附和道:“那可真俊啊!”
可不是嘛。阿涟捏了捏身上上神的衣袍,赞同道:“最难得的便是上神的善心了,今儿我打搅他休息,他非但没有责怪我,而且还很关心我,叫我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田箩更激动了!一时嗷嗷的叫个不停。如此优秀的上神,难怪阿涟心心念念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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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大半夜的,阿涟便认认真真的将上神的袍子仔仔细细洗了三遍,末了还凑到田箩的身边,问道:“还有鱼腥味儿吗?”
田箩非常理解阿涟的心情,当下配合着嗅了嗅,说道:“倒是没鱼腥味儿了,还有些香香的。”
下回见着上神,这袍子可是要还给他的,她自然得将上面自己残留的味道洗干净。听了田箩的话,阿涟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又蹙眉道:“这般香,上神会不会不喜欢啊?”她想了想,又喃喃道,“我再去洗洗,把味道洗淡些。”
夷珪夷璋二女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阿涟在院前晾衣裳。
那衣裳,一看便是男人的。
夷璋不屑道:“这胖头鱼还真是恬不知耻,勾搭男子也就算了,竟将男子的衣裳都晾到咱们院前了。”
夷璋不喜欢阿涟,除却阿涟这低微的身份,便是因为她那张脸了。身边有个美貌同自己不相伯仲的表姐,她已经非常有压力了,如今又冒出这么一条不知拿来的胖头鱼,胖头鱼该生的朴实容貌不生,非生得一张狐媚子般的脸,能不叫人讨厌嘛。
夷珪倒是容色淡淡,并未说什么。九霄阁素来不禁止男女来往,大大方方成双成对双修的大有人在,春风一度的露水情缘,也是极常见的,不说别人,就说夷珪,来九霄阁不过数日,便已经同好几个师兄有过来往了。只是,夷珪的心思要比夷璋细腻些,眼下瞧着阿涟晾晒的袍子,一眼便能看出,这袍子绝非一般人能穿的。
阿涟将衣裳晾晒好之后,便收入自己贴上带着的玉葫芦里。这玉葫芦是离开洞泽湖时,阿雱赠与她的,瞧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佩饰,系在腰间,简单大方,可实际上却能装许多东西。
许是里头装着上神的袍子,阿涟格外的宝贝,半点都不许它磕损。
那日之后,她便日日去碧波池。
为的便是能再见着上神。
那日她太激动,都忘了问问上神喜欢什么口味,喜不喜欢花鲢的口感,若要烹饪,最喜欢何种烹饪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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