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瑜按礼去内堂拜别了老夫人和相爷众人,这才踏出相府的大门坐上了宫内的车架。
这算不算是从一个牢笼掉进了另外一个牢笼,怎么逃都逃不出这份禁锢?萧清瑜靠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掀起了车帘朝外头扫了两眼。许是因为前方有人开路,相府通往宫门的整条街都被封闭了,路上的行人也只是站在两侧,目
光忐忑的看着威仪的车架。
“哎!”萧清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踏出相府的大门,而面前的路,却是一个更深的桎梏。
朱墙之内,有更多的繁华,也有更多的血腥。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
好在,她并不是一个太过纠结的人,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她的心却在这一刻静了下来。是了,如今已经是最好的开始了,比起之前的预料,这更让人满意,不是吗?
“请娘娘移驾凝芷宫,小的先退下了。”说话的是护送车队的羽林卫。
萧清瑜微微颔首,这才在内侍安公公的引领下朝宫室走去。凝芷宫位于东六宫之首,距离皇帝的明光宫最是亲近,教习的嬷嬷说起这座宫殿来,都是赞不绝口。据说,这凝芷宫中风水极好,住在这儿的妃子,大都尊贵至极。
尊贵?若说尊贵,如今哪一位比得上先前永舒宫的那位贵妃娘娘?所以说,风水这种东西实在是信不得的,或者可以说,在这后宫之中,与其忌讳风水还不如去讨好真正的主子,指不定,这龙气真能让殿内的风水好一点儿。
漫步朝宫门走去,经过一条长街,入眼便是鎏金铜瓦,精雕细刻的殿门,让萧清瑜切实的体会到自己已经陷落在睥睨天下的皇权之中。
尚未进去,便闻到一股阵阵的清香从墙内透了过来,只听引路的安公公道:“娘娘,这凝芷宫的桃花今年开得比往年都要旺盛,可是个好兆头呢?”
萧清瑜微微一顿停下了脚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公公,今日还交代下什么事吗?”
候在身侧的内侍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今日圣上公务繁忙,还请娘娘先作歇息,太后玉体违和,想是不能召见娘娘了。”说完脸上挂了几分奉承的笑意。
萧清瑜听了,点了点头,又拿眼神示意了一□旁的琳琅,琳琅会意从袖中拿出一锭白银放到了安公公的手中。
“娘娘,这?”他顺手推了推,眼中却掠过一丝喜色。
萧清瑜上前一步,温声说道:“今日有劳公公,还望公公日后多加提点。”
那内侍犹豫了一下,这才笑着将银子收了起来,躬身说道:“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就先送到这里了,奴才告退。”得到回应后这才弯身退了下去。
“小姐?
这公公?”琳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的问道。
萧清瑜转头看她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进去吧,日后有的是时间。”
这后宫之中,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哪一个没有玲珑的心思。这安公公又身为内侍,更是心思特别,又怎么会轻易的接她的话。
萧清瑜拿钱只不过是试一试他,可见,古人诚不欺我,越是处境卑微的人越是想抓住保命的钱财。
这大殷朝,几代帝王都刚硬狠厉,毫不容情,自是不会出现皇权旁落的现象。所以,这些个内侍,失去了抓住权利的先机,能够吸引他们的,不外乎就是钱财了。
萧清瑜看着门上金光闪闪的“凝芷宫”,暗自敛了敛眉,温声说道:“进去吧”。日后,这就是她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了。这一刻,萧清瑜心思百转。
院中的太监宫女都早就跪着恭候在那里,萧清瑜匆匆扫了一下,竟然有十人之多。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干人朗声说道。
“都起来吧!”,萧清瑜沉声说道,说完便由着琳琅小心扶着进入了正殿中。
萧清瑜抬眼将寝殿中打量了片刻,不得不说,这凝芷宫的确是一个让人挑出不毛病的好地方。
殿中摆放的都是贵重的器物,精美的楠木案桌,锦绣纱帐,地上还铺着一块栽绒花毯,还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来的,琳琅满目,让人一眼就觉得满殿的贵气。
“小姐,看来皇上对您很是看重呢,这些东西,奴婢在老夫人那边都没有见到过。”琳琅一边递上一杯热茶,一边说道。
萧清瑜漫不经心的道:“这便是帝王家了,任凭心中怎么考量,面上的功夫自然是都会做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不管那位对右相是留还是弃,这养个闲人在后宫还不就像豢养小猫小狗那般轻易。
唯一的差别就是,这女人用的得当就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入宫了,进入正题......
☆、恩威并施
萧清瑜端坐在绣榻上,手里拿着茶盖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杯中的茶叶,过了半晌才将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众人身上。
她没有说话,只将视线沉沉的压了下来,细细的从每个人的身上打量过去。如她所料的看到了众人脸上满怀小心的神色,是了,想要在后宫混得下去,最起码得收拾住自己宫里的人。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儿。
这后宫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软性子,知道的懂得你体谅下人,不知道的还道你好欺负,平白的让人欺辱了去。她虽然没有尊卑之见,却一定要让手下的人万万不敢升起异心,不然,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萧清瑜敛了敛眉,沉声问道:“谁是这里的首领太监?”
底□着太监服制的人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禀主子,奴才福全给主子请安。”他将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俯□去,不敢冒犯上座的人。
萧清瑜点了点头,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片刻之后道:“你既是总管太监,本宫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想必你们也清楚,本宫不是那些个不容人的主子,你们只管尽心做事就好。”
说着话锋陡然一转,冷声说道:“不过,若是有些人心思不正,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到时候,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本宫的意思你们可还明白?”
萧清瑜眸中露出一丝冷意,瞟了一眼面前的人。
底下的人神色俱是一凛,齐声应道:“奴才自当忠心侍奉主子,绝不敢有任何差池!”
萧清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又把目光投向了太监福全,懒懒一笑:“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下去将底下人的名字,家乡,家中各人的情况整理成册呈上来,切记断不可有任何纰漏。”
这句话一出口,萧清瑜毫不意外的察觉到了众人眼中的忌惮。是的,所谓的震慑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训话,即便恩威并施都保不准有什么意外。只有抓住他们最在乎的,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萧清瑜清楚,凡是入宫为奴的,大都家中贫苦,这才以几两的银子卖入宫中为奴为婢。运气好点儿的能熬到发放出去的日子,而运气不好的,便命如草芥般消失在了这偌大的宫廷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