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2 / 2)

美人戾气重 溪畔茶 2987 字 7天前

珠华闻言十分意外,她不知道章二姑娘失踪之事,这件事虽已渐渐掩不住,但也不会张扬得到处都是,目前只在定平侯府交际来往的那个圈子里有流传,别处还是未听闻的。

此时她惊讶之余,不由脱口道:“半个月?这人——”

按照她所知的黄金搜救定律,一个人无故失联七十二小时以上生还的希望就很渺茫了,这都半个月了,章二姑娘又是闺阁弱质,很难有多少自救能力,恐怕——

梁伯叹了口气:“也是可怜,县令老爷也说恐怕不好了,那太太说,哪怕生不能见人,死也想寻回尸来得个认命,不然好好的闺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谁能甘心呢。”

珠华听得唏嘘,她跟章太太有过口角不错,但不会因此就觉得她应当遭遇这种事,中年丧女,无论如何也是人生惨痛了。

“希望掳走章二姑娘的人不想害命,还能放她一条生路罢。”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年月,一个姑娘家失踪了这么久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就算能找回来,也是废了一大半,下半辈子只好在家庙里度过了。

快到家时,珠华想起来叮嘱光哥儿:“这事不要和你苏大姐姐说。”

苏婉快和秦坚白定亲了,这也是珠华近来很忙的缘故之一,两家几月来来往了几次,秦太太面上的态度好多了,该赔的礼赔了,苏婉也愿意,小定的事就摆到了日程上来。

章二姑娘的失踪虽说和苏婉不相干,毕竟是曾见过的人,恐她知道了心情不好,再想多了。

叶明光点点头:“好,我知道。”

不能和苏婉说,和苏长越说一说是无妨的,候到他下衙回来,珠华就告诉了他。苏长越呆的是文官圈,也不知道这事,两人猜了一阵,所知太少,猜不出个究竟来,只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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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上。

卢家书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卢文滨坐在书案后,态度十分冷淡,道:“万阁老的座上宾,来寻我有何事?我与阁老素无交情。”

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山羊须,看上去其貌不扬,风度却很洒脱,笑道:“在下自然知道,非但没有交情,编修对我们阁老还一直有些怨意——这过去种种,不提也罢,终究我们阁老对编修就算无恩,也不至于有仇是吗?”

卢文滨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中年男子不以为怪,继续笑道:“如今我有一桩上好的交易说与编修,不知编修可肯拨冗一听?”

卢文滨冷道:“你爱说便说,不过我可什么也没答应你。”

中年男子看出他嘴上说得硬,心里未必拒绝得那么坚定,就低低说出几句话来。

卢文滨听得先是瞠目,很快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跟着又转为狐疑,不住打量那中年男子:“让我去弹劾晋王——与你们有什么好处?”

中年男子悠然笑道:“这编修就不必过问得那么细了,知道得少一些,对编修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卢文滨硬梆梆地道:“万阁老手下难道还少了言官不成,偏偏舍近求远找了我,谁知道你们捣什么鬼,你不说清楚了,别指望我去做。”

中年男子不急不躁:“阁老手下虽有人才,奈何身上多少都打了阁老派系的印记,不如卢编修,当众辱骂过阁老,谁都知道编修与阁老不睦,万万不会将你们想到一起去——所以编修实在不必多虑,您做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卢文滨目光闪动,却道:“不成,你不说清楚了,就还是另请高明罢,本官不会平白为人驱使。”

中年男子犹豫片刻,似乎妥协了:“好罢,我实说了,只是编修如不愿意,也万万不要传与他耳了……”

就又低低说了几句话,然后道:“如此合则两利各取所需之事,如何说得上驱使,下一届会试展眼明年又至,人才更迭不绝,编修不抓住这个机会脱颖而出,还等什么?”

卢文滨皱眉思索。

中年男子再加了把火:“且不说将来,就是眼下,编修的风头也多为二甲的那位苏传胪压住,时光匆匆,离他为庶吉士已快一年,有见习先帝实录的这个资历在,散馆后他必然能成功留下,到时一个编修是稳稳的,您错过这次,将来的晋升之阶又在哪里?”

万阁老这位幕僚的口舌好生了得。卢文滨一边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一边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走吧,只当你没有来过,我没见过你,更没听见你说一句话。”

中年男子知道事成,微微一笑,拱一拱手,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出,低了头出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的不是万公子,嗯,这下明朗了吧。。^o^/

☆、第157章

有了大兴县衙的参与,又在城里搜寻了近十天,章二姑娘离奇地仍是生死无音,但这事经了官,再也掩不住了,大范围地流传了出去,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定平侯府丢了个姑娘,就此编排出了许多版本,其中不乏无赖闲汉嚼出来的香艳诡事。

定平侯府为此灰头土脸,太太姑娘们都没脸出门交际走动,定平侯也是大发雷霆,但事已至此,再发作也无用了,只能闷在家里生气,希望随着时间推移,此事能尽快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去。

却是事与愿违,再过几日,事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了,乃至从街头巷尾闹进了庙堂朝会里。

推手源自于恩科探花、现任翰林院编修卢文滨。

他上了一封奏章,弹劾晋王在京期间骄奢横溢,气量狭小,无事生非,认为他王妃已娶,封地已定,应当从速就藩,不宜再在京中逗留。

通篇没有确实字眼提及章二姑娘,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给晋王扣那一堆恶语,正为此事最早是晋王向定平侯施压之故。

老实说,这事要栽到晋王头上实在情理不足,他没有直接同章二姑娘有什么接触,按照先撩者贱的原则,还是章二姑娘先招惹了他,至于后头产生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更非晋王操控,他能担上个十分之一的责任都算苛责了。

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些细则为人有意无意地忽略——管你有多大责任,反正你是有责任,文官上朝打个哈欠都能被参,何况是跟姑娘失踪命案沾上了,就参你。

卢文滨上第一封弹章时,皇帝的反应还算和气,他是个宽仁之君,虽然宠爱晋王,但对臣下也很体恤,在命人查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承认了晋王有一点处置不当:章二姑娘说晋王妃的那些闲话虽然不大好听,但不是编造,晋王妃的日子以前确实过得艰难,不能一朝发达了,就不允许穷亲戚提起旧事了罢。

皇帝为此特意下诏抚慰了定平侯府,也令五城兵马司一同加入追查,照理说,这个反应摆在哪朝哪代都算得上明君了。

但人心很奇怪,皇帝这么好说话,对于某些人来说,不会觉得见好就收,反而是得寸进尺的信号。

卢文滨很快再接再厉地上了第二封弹章,以更加激越的用词弹劾晋王不该留京,摆出了一副不把他撵去太原府的封地上不罢休的架势。

他上第一封弹章时,除了少数几个嗅觉灵敏地跟进了,余下大部分人仍在观望状态,但等到这第二封弹章问世,众人都看出了他真正的剑指之处——给章二姑娘出头打抱不平不过是个引子,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赶走晋王,捞一个弹劾藩王成功的资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