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乾悄悄地、不动声色地向那笑语声走去。随着他走近,空气中有水雾扑面而来,轻轻吸一口,有些熏熏然。可等他走到近前,一个几乎湿透的玲珑的女体撞入眼帘。女人对面是他的所谓四弟,同样浑身湿透,正在拿水管往女人那边喷射。
冯敬乾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脑中轰然一声,天旋地转——梦中,他的妻子欧阳文慧被一个面貌不明的男人侵犯;在现实中,她在他的四弟面前曲线毕露。他被汹涌的羞耻和愤怒冲的说不出话来。
敬煜见他来了,神色宁中地站在那里,忙放下水管转头喊道:“二嫂,二哥回来了。”
二少奶奶文慧闻声从花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
敬乾看到文慧的脸,这才如梦方醒地看清眼前的情景:夕阳的余晖下,一黑一白两匹马儿在喷泉前面悠闲地喝水,敬煜和子轩站一队,含玙躲在一个黄头发女人——叶妮娅——的背后。两个大人明显在带着两个小孩打水仗。
敬煜与叶妮娅见他过来,都把手中的水管放下了,子轩还没胡闹够,大喊:“四叔,别停啊!打败她们两个!”
文慧见叶妮娅的浑圆的胸脯都被湿衣服勾勒了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一边走近一边嗔怪道:“六姨,你也陪他们闹。身上都湿了,多冷,快回去换衣服准备吃晚饭吧。”
含玙噔噔噔跑到母亲身边,摇着她的手道:“不嘛不嘛。是哥哥先拿水喷我,我才求叶妮娅帮我的。我要打赢了才走。”
叶妮娅不无尴尬地双手抱在胸前,向在场的几个大人点了点头道:“我今天也是胡闹,让你们笑话了。含玙,赢不在一时,先回去换身干衣服,咱们晚饭见。”她白皙的脸上全是水滴,黄色的鬈发一缕缕粘在两边脸颊旁,急匆匆地走了。她身上的淡蓝色连衣裙紧紧地贴在身上,随着她的脚步不断地往下滴水。
敬煜已经不声不响把水管的阀门给关了,牵了两匹马往马厩方向走去。他打招呼的时候,文慧的目光几乎不敢往他下身落。黑色的长裤将他下身的形状勾勒得分外明显,她不是小姑娘,是个知人事而又保守的已婚女人,她只能尽力当作自己看不见。
文慧自己一向行得正、坐得端,故而也从不以歪心邪念去揣测别人。敬煜和叶妮娅最近经常在花园里陪两个孩子一起玩,她从来没有想歪。但今日教冯敬乾看到两人带着俩孩子玩水,却无端觉得怪怪的。最后,她将过错发落到冯敬乾身上:正所谓淫者见淫。
敬乾抱一个、背一个,和文慧并排往回走。
“老四什么时候和六太太走得那么近?”
二少奶奶一只手在儿子背上扶着,防止他力气小,从父亲背上掉下来。她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儿道:“他们走的不近。六太太喜欢含玙,一向肯陪她胡闹,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现在,也只有两个孩子天真无邪,不以为一双男女一起玩个水就预示着通奸。
敬乾低头亲了女儿一口道:“真的?我们含玙真的这么讨人喜欢?”
含玙搂紧了爸爸的脖子道:“当然,我最可爱!叶妮娅最喜欢我!”
文慧笑道:“你好了吧,不害臊。”
男孩子轩一直在后面听着,做鬼脸道:“看你是最讨厌才对。”
“哼,你才最讨厌呢。”
文慧喝止他:“不许这么说妹妹。”
“话说回来,含玙怎么直接叫六太太的名字,多不礼貌。”
文慧淡淡地说:“她这么叫,也不是一两日了……”
冯敬乾沉默。
夫妻俩把孩子送到保姆手里给他们换衣服,一同上楼。敬乾先开口道:“对不起,最近回来得很晚。”
文慧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关系,你有你的事要忙。家里什么都有,你不回来,也没多大影响。”
“你该知道,我压力很大。父亲越来越器重敬恺,你父亲兄弟却还摇摆不定,回到家你还跟我生气……”
文慧笑道:“我终于不是唯一一个受夹板气的人了。这么说来,咱们倒是有难同当。”
敬乾道:“我以后会少去相辉楼。”
“我想,我已经没有生育任务了。你要发泄,可以现在开车去相辉楼我也没意见。”
“你知道,我说话算话。”
“是吗?”欧阳文慧勾起了嘴角,显然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冯敬乾气结,拽住她的手腕想要强吻她,确被她躲开:“何必来这一出。”
晚饭时间到。在座的不知有几许人食不甘味,几许人心不在焉。
冯国年在饭桌上看了一圈道:“怎么最近都没有那道什么鱼?”
二太太疑惑道:“什么鱼?哦,那是敬恺爱吃的。你就没注意过他不在家那四年,家里都不怎么做那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