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爸妈打了个招呼,背上小包又风风火火出去了。
到了两人约好的火锅店,陈陈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曾嘉,她小跑过去,包还没来得及卸下,就被曾嘉一记粉拳砸在肩上。
不疼,就是有点肉麻。
对于她的娇嗔殴打,陈陈习以为常,面无表情摘包坐下。
曾嘉拧开一升装可乐瓶,咣吨咣吨给陈陈满上一大杯,嘴上不忘了占便宜:“狗儿子,这么慢,爸爸都等了你九分三十六秒了。”
陈陈嘴巴凑过去抿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不甘示弱道:“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爸爸怎么放心让你养老送终啊?”
曾嘉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下,“您老人家是一猛子扎进娱乐圈了,从此就忙得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了,你自己数数,咱俩都多长时间没约饭了?”
红油锅底咕嘟咕嘟翻滚着,一阵熟悉麻辣香气扑面而来,陈陈手掌一翻把面前牛肉整盘倒下去,想都没想说:“两个月零三天。”
“算得这么清楚?”曾嘉感动了:“儿子你心里还是有爸爸的,爸爸好欣慰。”
陈陈:“你今天中午刚告诉我的。”
“是吗?呵呵。”曾嘉挠了挠鼻尖,轻咳了声;“可怜我天天被飞机噪音干扰,年纪轻轻不仅背了耳朵,还有失忆症状了。”
曾嘉在机场工作,属于飞行部里的后勤保障人员,办公楼就在机场附近,整天听飞机在头顶上嗡嗡,久而久之,都麻木了。
陈陈拿白眼翻着对面的戏精,倒无端因为她的话想起了下午刚刚偶遇的周时忆。
她眨了下眼睛,“猜我下午在店里碰着谁了?”
曾嘉:“谁?我前男友啊?”
陈陈被她逗笑了:“当然不是,不过也算是你前男神吧?”
曾嘉惊奇地瞪大眼睛,猛一拍桌子:“你放屁,我家于晏怎么可能去你们超市?”
“……”
陈陈抽了抽嘴角:“别激动,没说娱乐圈,我说的是现实中的。”
“现实?”曾嘉脑内浏览了一遍身边男性,一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姿态:“我现实中没男神。”
陈陈懒得再和她兜圈子了,叹口气说:“我碰见你那便宜哥哥了!”
“谁?周时忆?”
曾嘉夹了筷牛肉在油碟里涮着:“他怎么去你们那了?”
“我也觉得纳闷呢,”陈陈又灌了口可乐:“你说这人自从高二暑假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工作后这两年大家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搬砖,确切地说是都在同一个城区搬砖,甚至我上个月还去了他们那二院两趟,愣是没碰上过。今天我临时有点时间被我爸妈逮住按在超市顶会班,竟然就碰上了,你说巧不巧?”
“按理说我家超市应该是最不容易偶遇的地方了吧?”
曾嘉闻言哼了声:“你别跟我讲玄学,世界上就没有比周时忆莫名其妙成了我便宜哥哥这事儿更玄。”
陈陈夹肉的手指一顿,随即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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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周时忆成为曾嘉便宜哥哥这事,确实可以入围她二十几年人生中旁观过的最玄幻事件前三名,不谦虚地说甚至可以荣登榜首。
曾嘉是陈陈的初中同学,也是她进入初中校园后记住的第一个同学。
只因第一天班级点名时,班主任先喊了曾嘉,又点了陈陈,然后一摸下巴,笑着点评了一句:“增加,乘乘,我看你俩这名字挺配,一对数学符号,看来我这数学课你俩都能学好。干脆你俩就坐同桌吧,第一次月考你俩谁考得好我就任命谁当数学课代表。”
就这样,陈陈和曾嘉在众目睽睽见证之下成了班里第一对钦点同桌,并携手在第一次数学月考中夺取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亮眼成绩。
从此双双成为数学老师的心头大患。
从初一到初三,陈陈和曾嘉坐了整整三年的同桌,日久生情,培养出了虽不能为对方抛家弃子打家劫舍但关键时刻绝对能同甘共苦一致对外的坚固友谊。
一晃来到高中,陈陈和曾嘉的同桌生涯彻底告罄,一个被分到了七班,另一个被分到八班。
高一下学期,转学生周时忆的到来在他们年级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浪花,曾嘉一早得到消息,在暗中扒着陈陈班玻璃窗鉴定过周时忆的姿色后,果断掏出一封粉色小情书,一哭二闹三上吊让陈陈帮她递过去。
可怜陈陈情书没送成,还差点被班主任当场抓获。
后来,曾嘉对周时忆的心思就淡没了,因为陈陈和周时忆逐渐熟悉起来,她私下里也和周时忆接触过那么一两次,甚至有次周末三个人还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本以为这就是个萍水相逢然后相忘江湖的平凡故事,然而时光的车轮滚滚,滚到了现在进行时——周时忆的父亲和曾嘉的母亲机缘巧合结识 ,今年年初又一拍即合决定组建个家庭,同为单亲家庭的曾嘉和周时忆就被动组成了兄妹。
虽说早就对他没了想法,可在得知自己即将迎来的便宜哥哥竟然是少女时期追求无果的男神后,曾嘉女士很是惆怅。
虽说年少轻狂,可倒追又失败的经历到底让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婚前的某个晚上,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曾嘉的惆怅呈数次方飙升为绝望——
因为他这个便宜哥哥非但不记得她曾给自己写过情书,甚至压根不记得她这号人!
当晚,两人之间的短暂交流开始于——
“你好,我叫周时忆。”
“周时忆,好久不见呐!我是曾嘉。”
终止于——
周时忆:“你认识我?”
曾嘉:“我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啊,你不记得了?”
周时忆:“你也是a大医学院毕业的?”
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