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隐约感觉于天河身上正酝酿着某种鬼畜般的气场,为了世界和平不得不替焦磊开脱:“于哥,你不用担心,探索世界是小孩子的天性,焦磊这些天带他亲近自然,是很好的体验。”
于天河扶额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不该让他接触那些黑暗和危险的东西,哪怕只是概念。”
李维斯诚恳道:“教育孩子,方法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成年人自己的内心。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直觉超级敏锐,他能从大人身上学到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长给孩子雇最好的家教,上最好的学校,最后孩子还是会长歪的原因——家长自己如果内心阴暗、不择手段,哪怕把孩子放在圣经堆里也是没有用的。”
于天河若有所悟,李维斯道:“焦磊身上有一种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的阳光磊落,一种军人千锤百炼的正义之风,于果跟着他可能会变得有点粗糙,有点鲁莽,但绝对不会学到黑暗和危险的东西,因为焦磊自己身上就没有这些东西,他无从学起。”
于天河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李维斯道:“于果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你把他教得很好,但……恕我直言,你本身性格所限,他身上缺乏一些勇敢和探索的精神,焦磊给了他很好的平衡,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焦磊的原因。”
于天河听进去了他说的话,有些释然,拍拍他的肩膀:“你说的很有道理,reeves,你是个很好的老师。”
李维斯被他一夸反而有些赧然,呵呵一笑,道:“你过奖了……今晚我来做饭吧,大家吃了几天的东北菜都有点儿腻了。宗铭说你喜欢吃牛排,不过家里没有适合做牛排的牛肉了,我们吃羊鞍扒怎么样?”
“都可以的。”于天河难得温和地笑笑,“只要别让我再吃和巴顿一样的东西就谢天谢地了!”
李维斯发现他笑起来非常好看,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混合着鬼畜和艳丽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怪不得他从来不笑,原来笑起来杀伤力这么大……这就是传说中的基佬力吧?
晚餐的羊鞍扒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连焦磊这种从来讨厌吃西餐的人都被征服了,勾着李维斯的肩膀说:“太好吃了,再来点儿蘸酱菜就完美了,我就着汤汁还能再吃两碗大米饭!”
于天河私下里对宗铭说:“你运气太好了,找到reeves这么好的对象,脾气好厨艺好,会带孩子,难得的是还能忍受你这种变态,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宗铭想起自己说过“今晚好好珍惜你”的话,干笑了两声,说:“那可不,呵呵。”
于天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reeves……perrey.reeves……他是不是叫perrey?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一张什么纸上,在你那里吗?我上次回来是两年多前吧?”
宗铭意味深长地笑,拍拍他肩膀:“记性不错啊,慢慢想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说完,给他一个宗氏独家欠揍微笑,走了。
晚上九点多,李维斯正在看刑侦课本,桑菡上线了,在umbra上呼叫他们:“我查到天星天晴旧ip对应的地址了。”
“这个地址以前的户主叫卢长青,八个月前他卖掉了房子,举家搬迁到了另一个城市。”桑菡说,“新家地址我也查到了,稍后发给你们。”
宗铭问:“能确定从前的天星天晴就是卢长青本人吗?”
桑菡道:“卢长青有一个女儿,名叫卢星晴,我怀疑这个读者号是她在用。不过她去年十一月去世了,死因是药物过敏,我已经查到了她的死亡证明书。她去世的时候只有十九岁。”
十九岁,这么年轻……李维斯十分意外,印象中这个姑娘非常nice,留言总是软软糯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生活发生一些变动所以才不看自己的文了,没想到居然人都没了。
“幽灵号啊?”宗铭说,“她生前可能把这个号送给谁?能查到她比较亲近的朋友或者网友吗?”
“我正在查。”桑菡说,“我在尝试从她生前的网络痕迹确定现在这个幽灵号的主人,但这大概要花比较长的时间,毕竟她已经去世快一年了。再说这个幽灵号本来就很难缠,我怀疑他已经做过痕迹清理了。”
宗铭皱眉想了一会儿,说:“网络痕迹好清理,人际关系是清不掉的。这样吧,我明天和李维斯去死者家里和她的父母谈谈。再去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走访一下邻居亲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桑菡道:“也好,保持联系,我随时给你们提供走访对象的信息,方便你们两边比对。”
挂断通讯,李维斯以为宗铭会让他订机票,宗铭却发给他一个网址,道:“明天我们去走访卢星晴家人,你向民航中心申请一下航线,我们开直升机过去。”
李维斯打开网址填写申请,心中一阵激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坐直升机,跟着宗铭真是有各种奇怪的福利啊!
申请发出去,次日上午收到批复,出行准许。早饭后李维斯和宗铭驱车赶到机场,umbra的专用直升机终于展开第一次飞行任务。
直升机比想象的小,驾驶室里加上正副驾驶员,一共能容纳四到五人。宗铭驾驶技术十分过关,升空降落都很稳健,李维斯除了刚开始有点轻微的眩晕,后来全程没感到任何不适,升到高空的时候看着脚下乐高积木一样的城市,甚至萌发了考个私人驾照的念头。
不过家里已经有两个驾驶员了,他还是省点力气干别的吧。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石湖农场,以及umbra当成自己的家了。也许宗铭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吧,虽然各种作妖,但让人觉得分外可靠,有归属感。
上午十点半,他们找到了卢长青。卢长青在本地开着一家小型超市,生意不温不火,听说宗铭来调查卢星晴生前使用过的网络用户名,他有些莫名其妙:“晋江读者号?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懂的。”
宗铭问他卢星晴生前有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可能继承她留下的网络账号。卢长青淡淡说:“我不太清楚,我基本不上网,我老婆偶尔看看网络电视,也不懂什么晋江不晋江。”
宗铭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他有些不耐烦起来,说:“人都没了,你们怎么还没完没了的?那些账号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谁想拿去用就用去吧,我不在乎。”
送货车来了,卢长青撇下他们去点货上货,态度冷淡。宗铭去收银台问了问卢长青的妻子,对方全程盯着手机上的泰国泡沫剧,回答问题驴头不对马嘴,仿佛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从超市出来,宗铭带李维斯去了卢长青小儿子所在的高中,通过校方对他做了简单的询问。卢小弟表情阴郁,一看就是个资深中二病,问什么都不回答,最后直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未成年呢,你们这样审问我是不是违法的?你们取得我爸的同意了么?”
中午十二点,李维斯和宗铭找了一家僻静的餐馆吃午饭。李维斯满心疑惑,问宗铭:“卢长青今年应该是四十三岁吧?怎么头发全白了,看上去像五六十岁的老头儿?还有他老婆,像是有什么精神问题,你觉不觉得?”
宗铭点头,道:“这家人有问题,像是经历过什么大变故。卢星晴生前什么情况?你接触过吗?”
“她倒是挺正常的,留言很温和,有时候猜剧情什么的,看得出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李维斯回答,“她弟弟和她性格好像完全不一样,不过也许是中二期的问题,阿菡提供的资料上说他今年十四岁,正好是叛逆的时候。”
“吃饭吧。”宗铭帮他打开塑封的一次性碗筷,说,“吃完我们去他们以前住的地方,他们家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街坊邻里应该知道。”
不出宗铭所料,下午他们飞到星晴生前居住的地方,简单走访了几个邻居便得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卢星晴有精神病,死前曾经在当地一家精神病院强制治疗过四个多月!
宗铭第一时间联系了桑菡:“卢星晴的死和精神病有关吗?死亡证明显示药物过敏,是什么药物?她是死在家里还是精神病院?”
桑菡完全懵逼:“不可能啊,如果她真的得过精神病,肯定有就医记录,我什么都没查到!”
“邻居说他们家遗传病史,卢星晴的母亲也有精神病。”宗铭说,“你试试从她母亲身上去查。”
桑菡半小时后回过来电话:“查到了,她母亲是有精神问题,但就医记录显示是在卢星晴去世以后发作的,之前并没有任何相关病历!卢星晴我也重新查了一遍,确实没有精神病院的就诊病历,她是死在家里的。”
隔了一小会儿,桑菡又道:“等等,这里有个疑点,去年八月份卢长青账面上连续出现了三笔大额度转账,转给一家叫做‘青春无悔’的青少年成长关爱中心,这家中心不是医疗机构,是以培训机构的名义注册的。”
“他花这笔钱是干什么的?”宗铭眼中冷光一闪,“能查到他们那里有卢星晴的相关记录吗?”
桑菡查了片刻,说:“没有,除了卢长青的三笔转账记录,他们那里没有任何与卢家有关的信息,连电子收据都被清空了……他们处理过卢长青或者卢星晴相关的所有记录!”
李维斯一直在旁听,这时候忽然插话:“等等,‘青春无悔’?这名字好耳熟啊。”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恍然大悟,“前年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啊,你们有没有印象?有人爆料说这家中心以青少年心理援助为名,私底下做一些非法强制治疗,据说能治疗网瘾,还能治好同|性|恋呢!”
宗铭愕然:“有这种事?这不是违法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维斯道:“因为这件事最终没有被证实啊。那个爆料人都五十多岁了,非说被儿子送进去戒除麻将瘾,还受了电击什么的……后来那家中心说他们根本就不收治这种年纪的病人,那人属于造谣,警方好像还介入了,最后事情不了了之。”
宗铭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清理了卢家相关信息,一定是为了隐藏什么,走,我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