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那桩融资计划,肯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宗铭翻阅了一下卷宗,皱眉说,“我们得想办法打进唐晟集团内部去……谁去呢?你不行,你已经和唐辉朝过相了,焦磊……算了吧,他充其量应聘个保安,没什么卵用。于天河是顾问,于果才上小学,阿菡马上要考研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李维斯,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大手在他侧颊来回摩挲,拇指甚至揉了揉他的嘴唇。
李维斯脸“哗”一下红了,往后一躲:“你干什么!”
“算了。”宗铭放手,摇头,“你这脸太标致了,又有点混血,不好收拾,万一恢复不过来就瞎了,我舍不得。”
“……”李维斯满脸通红,这才明白他是想给自己整容。
还好他舍不得,要不然真变个模样回家非被老妈打死不可……等等他为毛要舍不得?李维斯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不自在地站起来:“你慢慢想吧,我去趟洗手间。”
几个小时后,高铁到站,李维斯和宗铭打了辆车,直奔当地拘留所,提审钱卓民。
短短十几天的工夫,钱卓民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半,原本花白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像个干瘪的小老头。面对宗铭,他表情十分复杂,像是想对他笑一下,但嘴一裂就变成了哭,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宗铭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他哭了足有五分钟,才递给他一包纸巾。钱卓民鼻涕眼泪一大把,胡乱擦了一下,说:“我、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会这样……他、他怎么会……”
宗铭将路上买的烟打开,递给他一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节哀顺变吧。”
钱卓民哆嗦着接过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说:“宗警官,你曾经给我说过,那些给他异能,把他变成怪物的人会杀他灭口……在酒店杀了他的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人吗?”
“有些事情牵涉机密,恕我不能奉告。”宗铭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死确实和他拥有的异能有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钱卓民喃喃说,“他还是个孩子,十几岁而已,从来只会伤害自己,不会伤害别人,是那些人,那些魔鬼改变了他,控制了他……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高中生下手?”
“这件事也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宗铭说,“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在你离开重点初中以后,到张斌帮你搞‘应激脑力波动干扰’之前,这段时间内他有没有什么突然的、异常的变化,或者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什么人和组织?”
钱卓民抽完一根烟,想了很久,说:“我离开学校之后他经常溜出来找我,我知道他被父母送去做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那段时间他情绪特别不稳定,焦躁抑郁,好几次提到死。后来有一天,大概是25年1月份,寒假刚开始的时候,他说他受不了了,想离家出走。我怕他再跑到西藏新疆或者什么偏僻的地方去,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找个同学去近郊玩几天,离开家,也不要做作业,好好放松一下。”
“他去了吗?”宗铭问,“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钱卓民说,“他拿了钱就走了,直到春节之后才来找我。我问他去了哪儿、和谁去的,他不告诉我,但我感觉他精神很好,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也自信多了。我想着这个年纪的孩子隐私意识都很强,问多了反而会引起反弹,就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呢?他还有什么变化?”
钱卓民脑子仿佛有些僵滞,又想了很久才说:“之后他好像就越变越好了,情绪越来越稳定,人越来越正常,成绩也越来越好。后来我听说他也不去看心理医生了,还在全国大赛拿了奖……我那时候觉得很欣慰,他终于从叛逆期走过来了,虽然代价有点大,但只要以后能好,就一切都值得。”
“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变化太快,太突兀?”宗铭问,“尤其是性格方面,你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钱卓民点了第二根烟,眯着眼睛说:“有那么一阵我也怀疑过,但成长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有些人可能就是这样一夜长大的……后来我进了矫正中心,给那些有问题的孩子做辅导,他经常看我的工作记录,给我提各种意见。那段时间我发现他性格变化挺大的,很积极,甚至有点儿极端化、愤世嫉俗,就像漫画里那些超级英雄一样,老想着用上帝之力去改变世界什么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如果我知道他会假冒卢星晴的读者号去杀那个网络作家,我当初绝对不会同意让他帮我搞矫正……我真是昏了头了,居然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让他用什么超能力去给别人做矫正……我当时就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家人,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他一定是练了什么邪门工夫走火入魔了,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六亲不认,残忍暴戾……”
说着说着,他又哽咽了起来,丢下烟蒂,慢慢从小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整个人都像是崩溃了。
宗铭没有再多问什么,站起身离开了提审室。
从拘留所出来,李维斯心情有点压抑。宗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打电话让桑菡查一下2025年元月张斌在网络上的痕迹,和周宝妹的做一下对比,而后对李维斯说:“走吧,去一趟张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