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里只有红央一人。
祁真本想从侧面绕一下看看对方的脸,但这凉亭建在假山上,红央又是背对人群,他试过一次发现不行,便认命地迈上了石阶。
红央正在喝酒,桃花酿的香气浮在四周,令吹过的轻风都染上了几丝微醺。他听到脚步声,斜斜扫过去,很快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年。少年眼神明亮,但与他的目光对上后却忽然一暗,然后含笑对他点点头,带着手下自他面前走过,穿过小亭,打算从另一侧下去。
红央:“……”
红央将杯子一放,懒洋洋地道:“站住。”
祁真顿时惆怅,你既然不是疯子,本王不想和你说话,大家装作没看到对方不好么?他面带微笑回过头:“公子是叫我?”
“你说呢?”
祁真默默向来时的路望了望,见那边压根没别人,只得笑着问:“不知有何指教?”
红央指着对面的石凳:“坐。”
祁真更惆怅,微笑拒绝:“不,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公子的雅兴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
“不了……”
“你上来不就是为了特意看我一眼?”红央打断他,“你如此厚爱我,我岂可让你失望?还是我长得太丑,入不得你的眼?”
祁真被“厚爱”两个字弄得有点惊悚,干脆过去坐下,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人。红央能被选入四公子,长相是不错的,他不像孟涟那般亲和,而是带着几分逼人的傲气,衬上那袭红衣,甚至有一丝冷艳的感觉。他不禁回想起上辈子的疯子,那人不高傲也不冷艳,嘴角一扬,活脱脱就是一个妖孽,也不知现在究竟在哪。
他道:“公子误会了。”
“哦?”红央倒满一杯酒,将酒壶递过去。祁真反应一下,也倒了一杯,开口解释:“在下有位许久未见、爱穿红衣的挚友,方才本以为公子是他,便来看看。”
红央随口应声:“他叫什么?武功如何?”
“在下也不清楚,他当年走时说要另取一个姓名,以前的不用了,”祁真道,“他的武功很高。”
红央有了些兴致:“多高?”
祁真想了想:“他的轻功快得几乎让人看不见,掌力可以震碎岩石。”
红央嗤笑:“就这样?”
“在下不会形容,总之很高便对了,”祁真自然不能说那疯子能从皇宫恐怖的机关室里冲出来,只能转了话锋,“不知公子可有人选?”
“嗯,风雨楼排第一的杀手,另外,”红央拉长音,玩味道,“听说悬影那神秘的主人也爱穿红衣。”
“悬影?”祁真一怔,没有如红央所预想的那般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有些茫然。红央看他一眼:“大名鼎鼎的魔教都没听过?”
“魔教?”祁真暗惊,以往说书人都是直接称呼魔教,他便以为对方就叫魔教,原来还有个名字!唔,看那疯子乖张的性子,搞不好真是魔头啊!
暗卫见小王爷竟在沉思,立即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红央,内心翻江倒海,混蛋啊你,现在已经够糟心了,你竟然提魔教、竟然提魔教、提魔教!
将来我们小王爷要是真去了,我们跟你死磕!
红央看出这少年上了心,想到少年连悬影都不知道,恐怕以前没混过江湖,便道:“我也是只是听说而已,”他难得给了句建议,“你可以去找风雨楼,莫楼主今日也来了,你若能让他松口帮你,便去罢。”
祁真方才肯坐过来,本就想将话题往莫惑身上引以便脱身,便点点头,说他就是与莫楼主一起来的,如今对方正在等他。红央顿时诧异,回头扫了一眼。
莫惑仍在原先的地方站着,此刻察觉那二人齐齐望向自己,淡淡道:“你说他说了什么?”
手下将少年进入小亭后发生的事尽收眼底,思考一下道:“怕是他不好脱身,拿咱们当借口。”
莫惑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暗道那小子很快便会回来。
他猜的不错,红央哪怕再傲也得给莫惑面子,况且看到莫惑后红央更确定少年没撒谎,便示意少年可以走了。祁真顿时高兴,礼貌地拱手告辞,带上人便要下去,这时余光一扫,见他垂下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仍是方才懒懒散散的模样,微风吹起了他的一缕发丝,看着竟有点孤独。
也对,这人脾气不好,恐怕没朋友。
小王爷当即决定要用一颗宽容仁慈地心来对待他,在暗卫不解的视线里重新坐好,暗道自己兴许要做武林盟主,多结交一些人肯定没坏处。
红央斜眼看他:“怎么又回来了?”
祁真笑得很温和:“酒没喝完,总要喝完再走。”
“莫楼主不是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