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阴云积聚。
前段时间欢送部队前往朝鲜作战的标语牌和彩带已经布满污垢,呼啸的寒风从四面八方袭击着这个城市。薄薄的浮冰在海湾上漂浮着,不停撞击那些本该前往朝鲜的船只。士兵们被勒令留在原地,本该送往朝鲜的粮食和物资被扣押下来,大街上巡逻的军警增加几倍,但还是无法挡住窗户和门缝后面疑惑、不安甚至愤怒的目光。
当军警过去后,人们就又开始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是真的吗?军队开枪了?”
“我也不知道,但听我姐夫说,他的部队正在往近畿调动,大阪已经有数千叛国贼被逮捕。”
“他们一定是支那和美国的走狗!听说美国人还卖了一支大舰队给支那人,该死的白人鬼畜!谴责我们镇压叛变,却又故意假装看不到我国提出的进口粮食要求,真是可恶!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倒向支那一边,要把我们从朝鲜和北方赶走。”
“那是真的吗?!这些该死的鬼畜,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们不明白这里是亚洲吗?不尊重我国就能得到亚细亚的尊重吗?”
“放心吧,我们的海军是无敌的!能打败露西亚的世界第二舰队,就同样能打败美国和支那人的舰队。”
“你们不要总说战争,还是看看现实吧。我们已经多少时间没有涨工钱了?每天的工钱只够买一升半大米,物价也涨了两倍,我们已经吃不起大米了!现在连杂粮都开始涨价,要是丢掉朝鲜南方产粮区,我们吃什么啊!”
“那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打败支那和美国人,就能夺回满蒙,听说那里富饶的黑土地可以供养全部日本人吃喝呢!现在就是要牺牲的时候,那些叛乱者应该全部处死!吃一点杂粮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获得胜利,就有吃不完的米肉。”
“可是我听说,朝鲜战事很不好呢。支那军队有美国撑腰,现在已经打到平壤。”
“胡说!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已经亲眼看到横须贺舰队出动了,什么样的陆军,能抵挡强大的帝国海军呢?”
“海军又开不到岸上。”
流言蜚语如疯涨的蔓藤般在低矮的木屋间传播。虽然东京治安要比其它地方好,大规模骚动还没爆发,但这个平静下谁知道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呢?如果连东京也动乱起来,又该怎么办呢?现在田中阁下已经辞职,朝鲜战事虽然勉强稳住防线,但之前失地太多想要组织反击太困难了。而且,这还必须没有骚动。
驶向千代田皇宫的汽车上,永田铁山双眉紧紧拧在一起目光不时瞟向身边的冈村宁次和矶谷廉介。说心里话,他和两人不同,他虽然也希望军部掌握大权,却更喜欢采用渐进式的国家改革。但现在情况变了,米骚动已经向着武装暴乱方向发展,连田中都不得不辞职,导致国内再也没有能压住阵脚的人物!这就不得不依靠拥有绝对威望的皇室来镇压这股汹涌的革命浪潮!但这样做好吗?如果皇室走到前台来,维持国家根本的立宪制度将彻底消失,日本会走向何方呢?
他有些不安。
很快,在东久迩稔彦的带领下他们见到了年轻的裕仁皇太子,房间里还有风头正健的近卫文麿和一位矮矮瘦瘦的少佐军官。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土肥原贤二君,在参谋本部情报科任事。”东久迩稔彦怕几人不了解土肥原贤二,还格外加重语气:“他得到过福岛安正大将的几次称赞。”
福岛安正可是日本军部赫赫有名的情报之父,也是第一位之前没有军职的大将。全日本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希望得到他的称赞。既然他都称赞数次,那说明土肥原贤二或许已经被认定为下一位明石元二郎似的人物,所以永田铁山等人都暗暗记下了他。这让首次来皇宫并见到裕仁的土肥原更加局促,目不斜视浑身紧张。
“土肥原少佐,能告诉我东北的情况吗?”裕仁让侍女为众人倒上茶后,问道。
土肥原正紧张呢,没想到裕仁一开口就先问自己。还好他在东北下了很大功夫,立刻将这几年的事情说了遍:“支那人很少报道东北的事情,事实上他们对俄国穷党游击队打击非常的严厉!西伯利亚铁路被控制后,他们已经越打越弱,仅去年夏季游击队就损失了一半的部队。现在在赤塔、海兰泡等外兴安岭一线,支那杨秋部署了5个师,还有几万国民警卫队,兵力超过游击队数倍,我认为夏季将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东北外战事的确少见报纸,连民国自己都不报道,所以近卫文麿也来了兴趣,问道:“土肥原少佐,按照你的说法,支那人应该拥有剿灭他们的能力,为何却一直拖着呢?”
“人口!”土肥原贤二眯起小眼,非常严肃:“西伯利亚的土地非常特殊,只有夏季能耕种。所以杨秋的用心非常险恶,他故意纵容游击队存在,然后利用夏季发动剿匪战,导致大量土地整个夏季都无法耕种。这就迫使很多俄国人不得不离开。我们没有详细的数据,但曾做过一些调查,从赤塔至海参崴的俄国人原来有600万至700万之间,现在却已经下降到不足400万,支那人的比例却从不足50万上升到1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