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你娘的死不是意外,是……”
凤惊澜伸出手,打断她的话。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
沈氏面上一急:“你难道不想为你娘报仇吗?她可是被……”
“够了,知道了又如何?仇也好,恨也好,那都是本小姐自己的事,本小姐还没有愚蠢到要被你利用的地步。”凤惊澜看着沈氏一脸不甘,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而且你真的想催化本小姐心中的仇恨吗?本小姐若是出手,那么无论主谋从犯,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氏面色一白,在凤惊澜的眼神瞪视下,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眼里闪过阵阵恐惧。
凤惊澜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深,正如凤惊澜猜测的那样,当年旧事沈氏虽不是主谋,但也是从犯。
“最后劝沈姨娘一句,别觉得委屈,既然当初做了别人手上那把刀,就要做好被对方舍弃的准备,毕竟刀,只是工具!”
最后看了一眼沈氏摇摇欲坠的身影,凤惊澜直接越过她,这一次没人在出声拦住她。
她凤惊澜虽不是容轻衣真正的女儿,但毕竟占了对方女儿的身,就算不为她报仇,至少也不该与仇人为伍。
凤惊澜穿过花园的拱门,就见凤庭风一身儒雅白袍站在鹅暖石的小路上,看那架势似在等人。
见凤惊澜走来,目光顿时迎了上来。
“你刚刚为何不听沈氏说完?你就不想知道沈氏口中的秘密吗?”
凤惊澜抬头看着凤庭风,自初见之时起,他这个大哥便是看似温润无害,实则情绪内敛,她一直觉得他似乎在筹谋着什么,他的身上像是隐藏着无数个秘密,原先凤惊澜不懂,楚国公府嫡子,年纪轻轻官居三品,未来前途无可限量,按照他们古代人的说法,凤庭风这一生就算止步于此,也足够碾压很多人了。
可凤惊澜却从未看过他真正的会心一笑,她只觉得他的温柔里像是藏着一把刀,待时机成熟,那刀的锋芒将会摧毁一切。
现如今凤惊澜隐约有些懂了,不由叹息一声。
“有必要吗?沈氏也不过是豺狼队伍中的一员,她想拉拢我做同盟,引得我跟那群豺狼斗,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力,可惜啊,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我并不是真正的凤惊澜,我没有凤惊澜的情感牵扯,也不会被那些所谓的仇恨蒙蔽双眼,况且报仇这种事,实在累人,我又是个懒人,这种事留给勤劳的人去做就可以了,你说对吗?大哥。”
凤惊澜咧开嘴角,笑的明媚。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人家亲儿子还在呢,报仇这事哪里轮到她。
凤庭风如此聪慧之人,又岂不明白凤惊澜话外之意,不由感慨一声:“你若是我的亲妹子那该有多好。那些人自以为做的精密无比,可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没有跟你说过吧,其实我小时候同庭云一般也是练武的,我们凤家的荣耀都是战场上赢来的,马革裹尸,保家卫国,这才是男儿该有的志向。”
凤惊澜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看着凤庭风弱质纤纤的样子,哪有半点练武人的样子。
凤惊澜眼睛危险一眯,除非这中间出现了什么大变故,而且看凤庭风的神色,那变故绝对是毁灭性的。
凤庭风似看穿了凤惊澜的想法,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撩开长袖,只见纤细的手腕上一条深深的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了。
“如你所见,我十五岁那年出来一些意外,遇上了歹人,如你所见,双手双脚的筋脉被挑断,成了一个废人。”
十五岁,那就是有十年了,可凤庭风手中的疤痕犹带血意,看起来像是新被割断的一样。
“少年成名的天才名将一跃成为一个废人,这消息传遍帝都,那时候我悲痛欲绝,几欲想死,却偏偏在那时候我知道一些秘密,,一些足以摧毁现有一切,原来我被人埋伏挑断手脚筋不是意外,那些人原本是想杀我的,可是对方恨极了娘亲,所以选择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他们想一步步的摧毁我的精神,将我折磨至死,而这些人有我不认识的,更有我曾当做信仰的至亲。”
在那些个手脚不能动弹,日夜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都会讲刀子刺向他的日子,他品尝到了人生中最刺骨的寒冷。
“我知道那些人想要我的命,但是我也知道自己不能死,有些仇有些恨是时间的风沙淹没不了的,于是我便将计就计,让人误以为我是受不了手脚被废的打击,从二楼上跳了下来,那时候我人躺在地上,骨头断了无数根,看着自己的血流了满地,可我却笑了,因为我终于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后来我在床上躺了三年,醒来时大夫诊断出我失忆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我记得自己跳下阁楼不是为了寻死,我知道自己手脚筋断裂不是意外,我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秘密,我也知道我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凤庭风拳头捏紧,多少隐忍在心间,可他的面上却依旧是淡然如风,这是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到这等地步。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的处境我也了解了,祝你好运。”凤惊澜终究不是他的亲妹妹,做不到同仇敌忾,更不会正义感爆棚帮他报仇。
凤庭风嘴角划过一丝黯然,默默的拉下袖子,短暂功夫他已经收敛了心神。
“我原本也不指望你能做些什么,只是当你真的如此冷漠的对我说祝我好运时,我方知道那个从小攥着我的裤脚,怯生生喊着大哥哥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心中不免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