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娜稍微一怔,她也正赖在床上,被褥凌乱,斜靠在床头,发丝垂散,脸上还有着刚睡醒的慵懒性感和惺忪困意。她刚被窗外鸟鸣吵醒,想到这件事就立刻打给他报告,因为昨晚太晚了,所以昨晚没有说。
但是听到他那一声询问,心中下意识竟然感到暧昧,她随即清清嗓子,严肃说道:“当然是在餐桌上,马上吃完饭就要去上班了,大早上啊,忙的跟打仗似的。”
骆群航脑海中的画面立刻变成一幅战场上兵荒马乱的模样,很好,歆恬永远知道怎么把那种微妙美好的气氛破坏殆尽,一副公事公办,十万火急。
骆群航向后靠靠,坐正一些,正色说道:“黄老板那里你想去就去看下吧,但是尽量不要多参与进去,我这里没有什么要交代你做的事情。”
就算有事找这个姓黄的,也不会让她去,骆群航不希望她参与这些事情,她只要安心做好博盈公司和素心堂销售上的事情就好。而且他偏头想想自己后面的语气,也很公事公办,一点不含糊,心中稍稍放心,难怪敬业的日本人深更半夜给外国客户打电话,也会穿好工装在客厅正襟危坐的打电话呢,这躺在床上打电话的确容易暧昧横生想入非非啊。
电话挂断,电话两边的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骆群航揉揉头发,继续钻进舒服的被窝,稍微躺了一下,却又爬出来,拨打电话,向着电话那端的人低声详细地交代什么事情。
电话这边的缇娜挂断电话,捧着头发了会儿呆,觉得又开始迷糊,满心想躺在床上再来个回笼觉,却一看时间必须起床,无比凄楚无比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果真就如和骆群航抱怨的那样,跟打仗一样地为准时上班冲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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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到了公司,将手头事情安排好,想了想便到医院去看黄老板,虽然骆群航说不用她做什么事,她还是想要能够帮点忙。
可是当她赶到医院,同样的病房,黄老板已经不知去向,她拉住一个护士询问,那个护士只说是黄老板醒来后便办理了转院。缇娜站在那里看着病房,同一张病床上已经躺着新的病人,她觉得有些滑稽,健康的人在外边时,觉得生病住院不可想象,但实际上医院天天人满为患,爆满程度赛过城市里最热门的饭店和宾馆。
139 忘记意味着背叛
139忘记意味着背叛
缇娜从医院里出来,明媚的阳光微微刺眼,她手搭凉棚,抬头看天上的白云,像白棉花,白丝絮,轻柔若隐若现,因而衬得蓝天颜色更浅,一望无际地像人无忧的心情。
她轻轻跳上花坛边的低围栏,慢慢地向前走着,边走边抒发对销售工作的热爱之情。多么自由啊,这样好的天气,她完全可以找个超市买上一袋零食,坐到公园的草坪上看书看报看情侣看帅哥,听音乐品美食。
她正在兀自肖想着,身后轻响了两声喇叭,她转回头,一辆熟悉的波光银辉腾在她身后慢慢的行驶,傅斯年眼带笑意,手扶方向盘笑着望她,轻扬的嘴角似乎夹杂着对她这丝举动的调侃。
缇娜脸上一红,连忙从花坛边跳下来,以她一把年纪,被人捉住做这样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合宜。
傅斯年摇下车窗,这样缇娜将他眼中调侃和温暖的笑意看的更加明显,他眼睛扫一下歆恬微红的脸色,佯作没有看见那抹可疑可爱的红色,说道:“上车。”
缇娜点点头,从旁边打开门坐上去,清清嗓子问道:“斯年,你怎么在这里?”
傅斯年将车子加速,轻轻答道:“有个病人,对所有的抗生素都过敏,他的主治医生恰好认识我,便叫我来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缇娜看着他,问道:“那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傅斯年点点头,随即笑着问道:“问题解决了。你到这里干什么。”
缇娜略一思考,笑着说道:“来看个病人,结果人家已经转院了,我却不知道。”
缇娜没有说明要看的病人是谁,傅斯年也没有深究,继续说道:“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应该回公司,但是缇娜为了素心堂已经忙碌了很久,难得轻松一下,加上今天阳光明媚,便不想回去上班。
她略一迟疑,傅斯年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轻声说道:“你很久没有去看蓝阿姨了,如果今天工作不忙,不如到我那里,看看蓝阿姨,她一定会高兴。”这个主意相当的诱惑人,尤其缇娜想到明媚阳光下,那整整齐齐葱葱茏茏的小菜畦,还有里面长满的仿佛能扬出笑脸的蔬菜。
她略一迟疑,已被傅斯年看出她的动心,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向着郊外傅宅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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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洒在整齐葱郁的菜畦上,虽然是秋天,傅斯年家的菜地上仍然是一片绿意盎然,缇娜叫不出名字的蔬菜们昂着小脸,歆恬妈正抽着水管子在菜园里浇水。
傅斯年将车一停,缇娜便打开车门飞奔下去,院子外的小池塘里,正悠游自在的野鸭子被她一惊吓,嘎嘎嘎地上岸逃走,缇娜大吃一惊,弯下身子大笑,它们想要逃走不是应该继续留在水里吗,怎么能够逃到人类的地盘上自投罗网。
歆恬妈看到歆恬从傅斯年车上下来,禁不住满脸笑容,喜出望外,缇娜走过去,接过她的水管子,说道:“妈,我来浇吧。”
歆恬妈擦擦手,将水管子交给歆恬,缇娜看着那晶莹的水流淋淋沥沥落在蔬菜上,将菜叶子冲刷得十分干净,眼睛牢牢地盯着。
傅斯年站在旁边看她浇菜,曾几何时,浇菜这种工作因为是歆恬来做,竟然也是那样赏心悦目。只是他的眼睛一落到她的颈间,眼神顿了顿,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他送给歆恬的项链。
歆恬妈已经进去干活,准备午饭,傅斯年压住心中情绪,轻声问道:“我送给你的项链没有带吗。”
缇娜微微一怔,那项链她好好地收藏在抽屉里,旁边放着重生前的歆恬照片,以此方式将傅斯年一片心思转告给歆恬知道。
可是如何回答傅斯年的问题却很难办,肯定不能用贵金属过敏这个借口,傅斯年是医术精深的医生,若是他担心自己想要诊治,被拆穿更加难看。
她略一思索,轻声说道:“斯年,我向来不喜欢带首饰的,那个我收好了,看起来还挺贵重的。你过生日一定要告诉我,我也送你一份大礼。”
那话语中撇清之意十分明显,傅斯年琥珀色的眼珠略沉了沉,深思地看着歆恬,她站在阳光下,晶莹如玉的脸庞仿佛微微发光,美得如晨曦如薄雾,但是看不清。
缇娜看他眼神,心中喟叹,继续说道:“斯年,人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是第一次和你说,重生之后,你要将我当做另一个人来看了。若是不麻烦的话,请你重新认识我。”
若是不麻烦的话,请你重新认识我。
这句话压在心底多久,此刻在充沛的阳光中,那个男人如临风玉树站在明媚的阳光下,眼中含笑望着她,这种想法就好像不经意一样说了出来。
缇娜说完这话,安静地站在那里,晶莹的流水从她的指间散开,水花四溅,被阳光折射出璀璨的光泽,透明的洒落,水流不断,她只看了傅斯年一眼,便垂下头继续浇菜,仿佛没有等待什么答案。
傅斯年将那幅美丽生动的画面收在眼底,心中却不像表面那么轻松。把她当作另一个人,以前的那些事情呢,都要忘记了吗,为什么一个人已经跳出回忆,全然不顾的生活,另一个人却守住那份回忆像士兵守卫城堡,宁可全军覆没也不愿意弃守。
傅斯年站在那里,缇娜仿佛在专心浇水。
两个人隔着一道菜田的篱笆,在明媚的阳光下,各自站成沉默的剪影。
良久,傅斯年笑着说道:“我尽量尝试吧,但是过去的一切人们没有办法忘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失忆。有人说,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我不想背叛。”
缇娜轻轻低着头,眼中晶莹,仿佛有一颗泪顺着风中滑落,那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的身体灵魂却好像分裂成两个自有生命,灵魂的深处渴望听到一声,是的,一切重新开始,那么她重生在歆恬身上,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命,而不是依靠歆恬才能延续这些亲情和友爱。
与此同时,她听到傅斯年这样回答,却另有一种感动的情绪缓缓升起,那仿佛是歆恬在体内还存有些微的意识,听到这样的回答,因感动而落泪。
那颗晶莹的眼泪一滑落,傅斯年身子颤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杀醒来的歆恬和以前判若两人,特立独行,坚强聪慧远胜从前,令他心动不已。可是他为什么对从前的歆恬难以割舍,难道是为了那些充满禁忌的回忆。
他向前一步,想要将歆恬搂在怀中安慰,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心中已经十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