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一眼,这名神父事隔几十年,说到这句话时,仍然有这么强烈深厚的仇恨,当年年轻气盛吐出此言,又应该是何等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缇娜点点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总感觉这神父和骆家似乎有很深的渊源,只是不知道是善缘,还是孽缘。
神父看见两人记住,看向远处的天地,隔了许久,才又轻轻嘱咐道:“若是有人能够说出这句话,来领走骨笛,再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缇娜心头剧烈一跳,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样带着怨恨的话语需要转告。
就连骆群航心跳也急促起来,这名神父似乎对他有些莫名的敌意,仿佛有刻骨深仇一般,但是他明明不认识他,而且他分明不久前才救了他的性命。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有些忐忑,神父眼光从两人脸上掠过,随后轻声说道:“帮我再转告他一句话,往事如烟,海阔天空。”
这分明是爱恨纠葛成空,烟消云散的含义,两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感到心头一阵轻松。
那神父却看也不看两人,转身缓缓走远。
骆群航怔了怔,突然想起还没有问过他的姓名,急声喊道:“神父,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神父头也不回,清冷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说道:“我姓程。”
——————————————————————————————
295 探求真伪
295探求真伪
程,缇娜总觉得这个姓氏有几分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在扬威集团或者素心堂的哪里看过,只能悻悻作罢。
她看一眼骆群航,轻声问道:“你的枪伤还没有养好,这样离开能受得了吗。”
骆群航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找人来接我们,秘密回国,对付巨龙集团要从长计议,务必一次将他们制服,否则会影响新项目开发。”
缇娜想到巨龙集团,也觉得不胜烦恼,不知道骆群航想出什么计策来对付他们,只能先去收拾东西,将所有准备好跟着他动身后再说。
她将骆群航的轮椅推回屋子,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才想到他一个人从病床上下来,又独自推车到门外,在伤重未愈的情况下十分疲累,心中略有些内疚,轻声说道:“早点回去也好,这里条件简陋,我也没什么经验能够护理别人。等到回国,你住进高级病房,聘请高级特护,将你照顾的无微不至,伤口就能恢复得快些。”
骆群航正要说话,突然手机铃声不断响起,缇娜按响电话,就听到晓行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高声叫道:“有消息了,恬恬,晓书她们终于联系上了,她们没事,过一段时间她们也要从灾区回来了。”
缇娜乍听之下,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轰然落下,禁不住一阵狂喜,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刚刚听你说到我真是担心死了。”
骆群航虽然没有亲自接听电话,听到这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禁不住喜上眉梢。
——————————————————————————————
到处是一片残垣断瓦,天空中灰蒙蒙的,寒风呼啸,怒卷着,似乎要将站在一座座坍塌房屋面前无能为力历经生死的人们吹到天上去,又或者将那些在地震中丧生的人们的灵魂吹走,让他们不会在这片土地上再流连不去,使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伤悲。
晓书穿着厚厚的御寒装,掏出腰间的水壶轻轻地灌了一口,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石,稍微颠簸了一下,被身后救援队的一个年轻士兵扶了一下。
正在前面探路的傅斯年回头担心地看了一下,看向晓书的眼神有激励也有担忧。
救援的工作十分辛苦,而且每天面对生离死别,面对灾区获救者残破的身躯,面对幸存者思念亲人的伤心泪水痛不欲生,对救援者来说,精神压力比物质生活条件艰苦还要难承受。他们加入的这支队伍是驻守震区的武警战士,在漫长的救援中,也有人员损失,本来有其他省份前来支援的志愿者加入,却随着救援越来越艰难,再也无法承受压力,被送到后方的防护棚里。
他担心地看了一眼晓书,现在这一支二十多人的救援队中,她是唯一的女性,他没想到她能够坚持到现在,晓书抬起头向着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勉强回应。她一向乐观开朗,但是看到灾区太多死亡和惨象,嘴角边常常存在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她向搀扶住她的那名年轻小战士道谢,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却见他眼窝深陷,欲言又止,眼神中有压抑不住的苦闷,她关心的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前几天这支救援队的领导,也是他们的中队长在余震中殉职了,救援队里所有人都很伤心,尤其那些士兵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感情十分深厚。
她看一眼那个年轻战士,当时他和中队长一起在建筑物中,余震来临时,他跑出来了,中队长却没有及时跑出,被埋葬在坍塌的建筑物里。她心中轻轻叹口气,问道:“怎么了,想中队长了吗。”
那名年轻战士看看她,再看看她,表情不断地变化着,终于说道:“晓书姐,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中队长是能跑出来的,他能跑出来,他是故意留在里面的。”
晓书一怔,担心其他战士听见影响心情,顾不得嫌疑,一下子将他的嘴捂住。
她看见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轻声问道:“你说中队长能跑出来却没有跑。”
年轻战士痛苦地闭上眼点点头,想起中队长看见房屋摇晃时,嘴角边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猛地推了他一把,明明还有时间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晓书的心被大锤猛地凿了一下,她知道中队长的所有亲人都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了,地震发生时,他忙着完成部队交代的任务,等工作完成时才知道这个噩耗。灾区救援工作紧迫繁重,他一直微笑着事事冲在最前面,还常常开解心里有压力的战士,却想不到他心里压的东西越来越多,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和亲人团聚。
晓书的胸口憋得发疼,却不肯松开年轻战士,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你先别说话,听我来说,行吗。”
那名年轻战士点点头,晓书将自己的手放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若是有什么想不开,就和我说,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知道不知道。中队长为什么选择在余震来时做这件事,你知道原因吗,他不想影响到你们,也不想对不起他的职责。”
年轻战士点点头,眼中含着泪花。
晓书狠狠地锤锤他的肩膀,不能让他说出去,否则其他战士的心里也会乱,地震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救援工作也快要完成了,挺过这一段,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他们就会慢慢地恢复正常,不同的是,经历过苦难,他们会更珍惜生活中的安宁美好。
两个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队伍前面的人高声叫道:“快来,这里还压着一个小男孩。”
晓书心中一紧,和身旁的士兵们都快步向前方跑去。
那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已经倒塌了一半,屋子外面的墙倒塌掉,露出房间里面的东西,仿佛做了个不规则的剖面图。晓书的眼睛快速地搜寻着,看见地面上露出一个男孩子的上半身,脸上还带着奇迹般的笑容,叫道:“叔叔,阿姨,快来救我。”
傅斯年已经蹲在孩子的身边,伸手一探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脸,那脸上已经满是尘沙,脏污不堪,他边将孩子的脸擦干净,边迅速地判断形势,不知道他里面的身体被压成什么样子,想来是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才会能够坚持住笑容。
他看看晓书,晓书走到孩子身边,和他不停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傅斯年已经和战士们站到建筑物旁,一起看着坍塌的状况,制订对男孩子挖掘方案。自从中队长殉职后,傅斯年经验丰富,沉着冷静,已经成了这群年轻战士十分尊重的人物。
——————————————————————
博盈公司的会议室里,巨龙集团的代表,环西区政府下属的建新企业总经理也是企业代表,和晓行都安静地坐着。
曾明全看了一眼手表,状似惊愕地问道:“会议什么时间开始呢,听说骆总他们去考察音乐节了,具体情况怎么样。今天会议上可以仔细说说,关于这个项目开发的事情已经拖得很久了,我们巨龙集团也知道合作要慎重,但是也要有个时间期限,新公司迟迟不成立,资金不到位,耽误的事情可真多啊。”
建新企业的老总不满地看了巨龙集团代表一眼,他已经知道这块地交易情况的始末,知道巨龙集团绝非善类。他看一眼晓行,关心地说道:“骆总,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传闻,听说骆主席和歆助理在考察音乐节时遇险了,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谣传。”
晓行顿了一下,今天原本是定作开三方合作碰头会的最后期限,不管骆群航回来与否,时间都不能再拖延。
她的神色有几分憔悴,良久轻声说道:“其实今天开这个会,是想要通知各位,我哥哥暂时还没有回国,碰头会的时间还要继续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