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好！”独孤鸿褒奖似的点点头，“其实，也就一句话而已，叫做不畏浮云遮望眼！”

“佛家讲究绝念弃情，无欲无求，其实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就算做到了，那么那个人，对于这世间也就可有可无了。”

“所谓念，所谓情，所谓欲求，其实就是心魔，就是你的追求，是你孜孜不倦的目标……以你来说，变强、报仇，这也就是你的心魔。”

“所以说，心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有了心魔，你却迷失了自己！”

“宝儿你要记住一点，保持本心，之后才能谈到追求，谈到目标。若在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即便达到了目的，那个你，也不是当初的你了。”

“xxxx……”【此处省略重复句式五千字】

系统为谢宝儿安排的命运，按照目前已有的轨迹来看，大约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相衍劝诫成功，谢宝儿幡然悔悟，从此遁入空门，成为佛家大能。

第二、相衍劝解未成，反而因与谢宝儿理念不同，逐渐产生矛盾，双方最终走上对立局面。相衍天性仁厚，不善施诡计，很有可能，就被宝儿一时冲动下干掉了，宝儿也从此心性大变，成为武林巨蘖……一如空间神僧与谢逊当年旧事。

当然，也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游戏设计人员实在太没有创意，谢宝儿根本就是换一个年代的谢逊，先因误杀相衍而心存愧疚，最终历经波折，还是皈依了佛门……

而从谢宝儿性情的设定，以及其以往的经历和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第二种或第三种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第一种。

江湖之类的网游，设计者可以设置npc的性格特征，可以设置其属性能力，可以设置在哪里什么时候触发哪段剧情……

然而，当面临剧情时，既定的npc要选择以什么方式来解决问题，却是由系统推演进行的，甚至设计者预先也无法确定，只能通过模拟来不断修正一切变量因素，尽量提高他们预订轨迹的产生概率……

尤其自主npc，来自设计者的束缚更是轻微，只要能够想到，并尽力去改变，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只看到时候npc做出哪种选择而已。

一切都非既定，这不也正是江湖迷人的地方么？

系统给谢宝儿设计的两条轨迹，独孤鸿都不怎么喜欢，他自然想要将之改变。

而且在他感觉，游戏里的谢宝儿，就好像是现实世界里自己的投影……

有着极高的智商，有着灰暗的过往，有着愤世嫉俗的主张……

所以话虽然不多，他却几乎已将自己的思索，自己的人生哲学，尽数灌输给了宝儿。

看到一个继承了理念的npc，在一个虚拟的世界究竟能够做到哪步，这难道不是既有趣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么？

更难得的是，独孤鸿肯倾囊相授，谢宝儿也的的确确听进去了，两人从一开始打的不可开交，到后来干脆做到了地上，你一言我一语摆起了龙门阵，这就是最好的明证。

当然，仍旧是明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看到这幕，原本以为和尚只是在推搪的士兵们总算大开眼界：“和尚果然不打诳语啊，真就是在参禅啊！”

禅机参到后来，谢宝儿一脸清风拂面，眸中目光灼灼，浑身上下再不见半分戾气，当真有一顿天地宽，一悟江海宁的感觉啊。

独孤鸿也是同样，到后来灵台澄澈，无喜无忧，无惧无怒，感觉通体像被洗过一遍，从来不曾如此清醒过！

这可不是他的错觉，须知，他虽然有自己的理念，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哲学，却时时刻刻处在忙碌之中，脑中从来三五个思绪并行，又哪里有时间将之理清头绪，归纳挈领？

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每一个现代人，处在这个资讯爆炸的年代，眼耳鼻舌为五色五音五味轮番轰炸，不得一刻清闲，都是这般活在懵懵懂懂混混沌沌中的。

可是，要教会别人，先要教会自己，所以灌输给谢宝儿理念的同时，独孤鸿也难得的自我总结了一下……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家大能的话固然是玄妙高深的，可若单以入世态度论的话，这段话的境界，反倒是不如“身是菩提树，心若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果然佛法无边，普度众生！”大和尚不知究里，还以为这两人说着说着当真悟了，见两人相笑而起，低眉合什成礼。

起身之后，谢宝儿嘴角微翘，恬淡之中却带着狡黠：“一日之师，终生之父。和尚是我大师父，您就是我二师父了。二师父呀，还不知道您老高姓大名？要给我点什么见面礼呀？”

“谢宝儿拜你为师，获得谢宝儿友好度60！”“当”的一声，独孤鸿眼前就响起了系统提示。

拜师，友好？自主npc果真不按理出牌啊，自己连门派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权限收徒吧？竟然就这样被强拉壮丁了？

这时候大和尚却笑了：“宝儿，你二师父给你的已经够多了……”

听到这句，独孤鸿心里先咯噔一声——坏了，难不成和尚真的功参造化，连传音入密都能窃听到？直到听到下句，他才放下心来。

就听大和尚说道：“山间寺助师父突围，两苗村为你找续臂灵药，宝儿你不是一直想当面谢谢那位恩人么，这次，可不要再错过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残篇集齐终有望

“大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难道我脸上易容术的破绽到了可以这样就认出来的地步？”独孤鸿摸摸脸孔，不能不惊讶的看着相衍。

“非也，非也。”和尚摇头微笑，“当日我给施主伐毛洗髓过，施主身体里仍带我内功留存的气息，所以无论施主化成什么样子，都是瞒不过贫僧的。”

“若不是施主对宝儿如此优遇，这件事，贫僧本来也不打算揭穿的……”

靠，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竟然扮猪吃老虎？！见和尚向自己神秘莫测一笑，独孤鸿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个和尚，好是高深莫测呀！

搞不好，刚才传音入密的那些话，还真就被他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呢，回想当初在两苗村与他那段对话，似乎……他的确也不是那么死木呆板的人呢！

说不定，谢宝儿不是游戏的最终大boss，他才是呢！

“师父！”谢宝儿终于明了原委，对着独孤鸿纳头便拜，这次可是真心实意的了，眼圈红透，满眼泪汪汪，终是显露了少年本性。

看到谢宝儿泪流满面的样子，即便独孤鸿，也无法无动于衷了……

他终于也感受到了，武侠小说里，一些所谓的世外高人，遇到主角就忙不迭想将绝技倾囊相授的举动，那根本不是yy，真就是种冲动啊，被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催生的冲动啊！

当然，这一次的故事，主角是谢宝儿，世外高人是独孤鸿！

扶起谢宝儿，独孤鸿挠挠头：“不要哭了。恩，师父就送你件礼物吧……”这种为人师表的感觉煞是陌生，独孤鸿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而且，他的确也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