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郁棠突然想到了裴三老爷。
她突然觉得,她这么想也不全对。
如果他们求了裴家庇护,李家肯定不敢随意就对付他们家。
问题就出在“随意”这两个字上了。
裴家为什么要为了他们家和李家对上呢?
林氏所求之物对李家到底有多重要,李家会不会因此而宁愿和裴家对上呢?
想到这些,郁棠就有些烦躁。
为什么他们家一定要依托裴家或是顺从李家呢?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家不够强大。
可他们家人丁单薄,这个时候让大堂哥去读书也来不及了啊!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还有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呢?
继续做生意,搬出临安?
杭州府的达官贵人更多,他们又是外来户,很难得到世家大族的庇护,那还不如在临安,至少周围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郁家一直与人为善,他们家若是有事,街坊们也多愿意出手相助。
前世,她父母去世之后,她就得到过他们很多的帮助。
哎!
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若是裴三老爷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他会如何解围?
郁棠在那里托腮发愁。
喜鹊看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快两刻钟了都没有说一句话,有些无聊,就在附近能一眼看得到她的地方折了树枝做花冠玩。
又有人过来打水。
郁棠随意看了一眼。
是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梳着双角,穿着件青莲色杭绸道袍,怀里抱着个小木桶,脸圆嘟嘟的,粉扑扑的,看着十分讨喜。
察觉到郁棠的视线,他好奇地看了郁棠一眼,随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半晌都没有挪开眼睛。
郁棠见四周没人,这童子又很是可爱,笑着逗他:“你认识我?”
童子像受了惊吓般,连忙摇头,再不敢看她,转身去打水。
郁棠看着好笑,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
那童子一面打水,一面悄悄地偷窥她,好像她是个大老虎似的,张口就能吃了他,特别的好玩。
郁棠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童子怀里的木桶虽小,但也能装上四、五斤水的样子,这童子年纪尚幼,短时还好,若是走长路,怕是抱不动。何况这童子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行的却是小厮之事,想必是哪位先生养在身边的书童,而且这户人家不仅十分富足,还对身边的仆从颇为友善,不然这童子的表情也不会这样生动活泼了。
她觉得这童子十之八、九是跟着家里的主人来寺里游玩的。
童子想了想,腼腆地道:“是住持,要煮茶。我家老爷就让我来取水。”
家中仆人穿成这样,能得了昭明寺的住持亲自接待也就很正常了。
郁棠笑道:“我只听说这泉水喝了能明目清肺,不知道还能煮茶。煮茶好喝吗?”
那童子听着笑道:“不好喝!可住持说了,喝茶是明志,我们家老爷最烦别人这样附庸风雅了,不想和他计较,就随他去了。反正我们老爷是不喝的。”
郁棠听了一愣,竟然这样评价昭明寺的住持……她觉得这童子家的老爷很有意思,嘻嘻地笑了起来。
童子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像对郁棠更亲近了。
他把打了一半水的小木桶放在旁边的青石上,半是抱怨半是骄傲地道:“是真的!我们家老爷说了,什么天下第一泉、陈年的雪水,那都是些没事干的文士为了唬弄人造出来的,不管是什么水,澄几天,都一样用。我们家老爷还说过,他老人家有个师兄,买了一条船,半夜停在江中间,潜入江下三丈打了一桶水上来沏茶喝,还要分什么春夏秋冬,世人竞相效仿,风靡一时,全是一群疯子。”
郁棠哈哈哈大笑,朝着那童子竖了大拇指,道:“你们家老爷才是真正的名士作派,魏晋风骨。”
童子听了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来,抱了小木桶道:“主持师父和我们家老爷还等着我的水呢,我先走了。”
郁棠朝着他挥手,道:“你慢点,小心别跌倒了。”
童子乖乖点头,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等我把水送回去了,跟我们家老爷说一声,我来陪你,等你家里人过来了我再走?”
“不用!”郁棠指了指远处的喜鹊,“我就是在这里歇会!”
童子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和她告辞,抱着小木桶走了。
郁棠继续想李家的事。
如果不依靠别人,怎么才能摆脱李家呢?
李家又有些什么人或事可以利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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