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花娇 吱吱 3118 字 1天前

郁棠拉住了父亲,道:“阿爹,您不能就这样去找汤知府。”

郁文不解。

郁棠道:“您想想,那李家也算是官宦之家,流民的危害别人家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能雇混混掳我,就能派那些流民来家里闹事。我的意思是,您不妨先跟汤知府商量,让他以官衙的名义去查查,就说有人举报,田庄里收留了通倭之人。若李家只是做善事收留了那些人也就罢了。若是不对劲,汤知府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置。”

郁文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比自己直接去找汤知府好。

要知道,自己的治下有人收留流民他却不知道,不出事则罢,出了事他这三年的政绩也就算完了,不被免官也会影响升迁。何况郁家和李家已经势同水火,就算李家知道是他举报的又如何?难道他不举报李家,李家就会放过郁家吗?

郁文道:“我知道怎么说了,你去陪你姆妈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听说杨御医过几天要来给裴家的大太太把平安脉,想请他过来给你姆妈瞧瞧,你盯着你姆妈,别让你姆妈受了凉——受了凉,就得等病好了再开补药,杨御医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

自从吃了杨斗星的药,陈氏就一直没怎么病过,郁文对杨斗星的医术信心大增,觉得只要能一直请了杨斗星来瞧病,陈氏的身体就能一直都不出什么毛病。

郁棠连声应好。

郁文去了衙门。

郁棠就陪着陈氏把要送到大伯父家的东西都整理好,等到郁文回来,一起去了大伯父家。

路上,郁棠问父亲:“汤知府怎么说?”

郁文道:“汤知府以为我们家要报复李家,虽然答应去查,但我瞧着不怎么积极。我当时灵机一动,走的时候说要去裴家请杨御医帮着看病,他立刻就不一样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又欠了裴家的恩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

主要还是没办法还。

郁棠想不出裴宴还缺什么。

特别是裴宴一直觉得她心术不正,做什么事都别有用心,非常地瞧不上眼。

想到这些,郁棠就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

算了,裴家的大恩大德她只能来世再还了。

如果她还能有来世的话?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到了郁博家,这件事就此打住了。

郁棠让阿苕给小梅溪卖水梨的阿六一些碎银子,让他盯着李家。

没几天,临安城里就有人在传,说是李家因为好心收留了很多流民,结果被汤知府知道了,派了人上门去查那些流民是否有作奸犯科的,谁知道那些流民心虚,衙门的人进去查证的时候和那些流民起了冲突,死了两个衙役。

李家大惊失色,非常后悔一时心善收留了这些人。李家的大公子则亲自出面处置此事,不仅安抚周边田庄的庄户人家,还拿了银子出来厚葬了两位衙役,给了大笔的抚恤金。

郁棠冷笑。

她就不信,她这招引蛇出洞会落空。

只是若那两个人出现了,她怎么把人给弄到手才好。

郁棠在那里琢磨请谁帮忙。

如果她能多几个兄弟就好了!

她在那里感慨,汤知府突然上门来拜访郁文。

郁棠让双桃借着给汤知府上茶的功夫偷听两句。

双桃来告诉她:“汤知府是来给我们家老爷道歉的。说上次的事,李家大公子亲自来问他,他没能瞒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家大公子。还好李家大公子是个明事理的,直说对不住我们家老爷。还说,等事情平息了,他会亲自登门谢罪的,让老爷去裴家的时候就不要提这件事了。”说完,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郁棠,“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怎么汤知府还会亲自来给我们家老爷道歉呢?”

“老爷的事你别管。”郁棠敷衍着把双桃打发了,心里却对汤知府很是鄙视。

他哪里是来给她爹道歉的,分明是来告诉她爹,李家知道举报的人是她爹了,他是看在裴家的份上才来给她爹通风报信的。还告诉她爹,这件事李端已经插手了,若是郁、李两家有什么罅隙,不关他的事。

难怪汤知府在临安当了足足九年的父母官才调走,就这息事宁人、两边讨好、不敢担当的懦弱样子,能做大官才有鬼!

郁文早已准备和李家撕破脸了,自然不会在意汤知府的话中话,他热情地招待了汤知府,和汤知府谈着诗词歌赋,又约重阳节的时候去登高赏菊,对和李家的矛盾只字不提。

汤知府原本也是看在裴家的份上才走这一趟的,裴家若是继续庇护郁家,李家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样。若是裴家不管,郁家以卵击石,他最多不过叹息一声。

他把自己摘出来就行了,至于其它,他不想得罪人,也没能力管。

第五十六章 影响

可在临安地界发生窝藏流民的事毕竟不是什么小事,临安城的富户,或多或少都收留过几家不用上户籍、只要不饿死、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比佃户不知道好用多少的流民。李家的事等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怕汤知府下决心在这件事上找政绩,揪着这件事不放;有人怕那些流民知道原来官衙还可以帮着附籍不再听使唤,做出什么打砸哄抢,危害本家利益的事来。临安城里几个颇有些家资的乡绅一起商量后,找上了裴家。

“三老爷,”那乡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得不知道有多伤心,好像当初昧着良心骗那些流民不经过官衙,私下里签卖身契的不是他似的,“我们也只是看那些人可怜,收留的全是些老弱病残,谁知道李家胆子这么大,仅青壮年就有三、四十个,官衙去清查,还死了人,这不是没把临安城的安危和裴家放在眼里吗?这件事,您无论如何都得出面跟汤知府说一声,严惩那些流民,不然我们临安的百姓夜不能寐啊!”

裴宴大马金刀般地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吹着盖碗茶茶盅上浮着的碧螺春浮叶,看也没看眼前年纪最小的也已过四旬的乡绅们一眼。

这件事他早就听说了。

李家不安分,他也是早就知道的。

不过,裴家当年从老籍搬到这里,就是在老籍犯了众怒,只手遮天,侵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甚至是引起了朝廷的不满,这才丢卒保车,只带了些许的财物跑到临安城来,重新安了家,落了户。从此以后,裴家阖府都开始严格地实行中庸之道,只在临安城里称王称霸,不再把手伸到别处去。也正因为如此,裴家的宗旨一直以来都是与邻里为善,留些空间给其他人生存,甚至在明面上故意树起一户人家与裴家相抗衡,免得裴家一支独大,遭人妒忌,惹出事端来。

而李家,就是他们这段时间竖起来的靶子。

裴宴当然不能让他们家倒下了。

他喝了几口茶,等那几位乡绅都发泄完心中的不满,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们说的事,我也听说了。汤知府那里呢,我之前就和他打过招呼了,这件事到李家为止,不会再深究了。至于说那些流民,我会照着大家的意见再跟汤知府说说,派人想办法把人都驱赶出临安城的。附籍虽然是朝廷对流民的宽待,可这也要看是什么情况?那么多的青壮年,万一出事,我们这些临安城的望族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裴家也当不起天子一怒啊!”

裴宴的表情看着冷淡,可说出来的话却正好搔到了痒处,几位乡绅不禁心花怒放,纷纷表示:“有三老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还有在那里拍马屁的,说什么“临安有什么事还是得裴三老爷出面”、“裴家有三老爷做主,肯定会文风鼎盛,更上一层楼的”,有的甚至说出什么“没有裴家,怎么有现在的临安城”。

裴宴听着如吞了一块肥肉似的,腻味得不行,忙起身借口要招待在家里做客的周子衿,把这群乡绅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