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卫家有人看到去找卫小山的就是这两人。这两人也承认自己是奉了李家之命,以卫小山发小的名义将卫小山叫出来,然后骗至卫家后面的小河里溺死后,将尸身丢至卫小山常去摸鱼的那条河里的。我想,总不至于有人会乱往自己身上按个杀人的罪名吧!”
“郁秀才此言差矣!”李端说着,看了因绷着张脸,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怒意,却更显灼然艳丽的郁棠一眼,道,“原本就是亡命之徒,多桩命案和少桩命案有什么关系?谁到了生死关头,都会想着先保住性命。这两人的话怎么能信?”
他没有想到郁家小姐也会来。
打扮成一个小厮,可那光洁的额头,如同倒映着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怎么也挡不住她的光彩。
他并不想和郁家变成这个样子。
可有些事情,就是孽缘。
此时不碾压,就永远不可能掌控。
这样的美貌,他从来没有见过。
从眼睛中生出来的俏皮,灵动闪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知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目光。
李端飞快地睃了裴宴一眼。
他有点担心裴宴……会发现郁家小姐的美,会因此偏心郁家,甚至是,会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来。
郁家小姐这样也好。
安全!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郁文的身上。
郁文面如锅底,道:“照李家大公子的意思,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也都未必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才算是真的呢?”
李端有点意外。
他以为郁文会继续和他争论两个流民的证词,郁文却把这个球踢到了他这边。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人证或是物证不成?
李端心里多了几分慎重,面上却不显,笑道:“我只是想不出我们家为何一定要害卫家二公子的性命?”
郁文欲言。
李端却在他之前抢着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们家想求娶郁小姐,怕郁小姐和卫家结亲,所以才杀了卫家二公子。可郁秀才,你不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地荒谬吗?卫家二公子,那可是一条性命,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我家是想求娶郁小姐,又不是想和郁家结仇!我们家就算是强求,也应该是想办法雇几个小混混去打扰郁小姐,然后安排我阿弟去英雄救美,既得了郁小姐的感激,又能成了这门亲事。是,郁家小姐之前被小混混骚扰,就是我们家无奈之下做出来的,这个我承认。可指使流民杀了卫家二公子,我们家却不能背这个黑锅!”
大家还不知道有这件事。
李端的话音刚落,众人不由开始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居然还有这种事!”
“李家也太……太想结这门亲事了。”
“郁小姐看样子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漂亮了!”
纷至沓来的声音,让郁文气得说不出话来,更是让郁远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就朝李端走去。
前世,郁远也曾揍过李端一顿。
李端狡猾,当着众人的面手都不还一下,大家都赞李端有气度,可私底下,李端却派了人去套郁远的麻袋,要不是当时小梅溪卖水梨的阿六无意间知道后给郁远报信,郁远才逃过了一劫,郁棠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怀疑起李家、怀疑起李端来。
郁棠上前,一把就拽住了郁远,压低了嗓子道:“阿兄,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既然来和李家说理,我就不可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从今以后也不可能名声无瑕。可这些,相比起卫家二公子的性命,都不是事。我们今天来,是要为二公子伸冤的,你不可因小失大。”
卫老爷就坐在他们前面,把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顿时老泪纵横,觉得若是过两、三年郁棠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就让卫小川娶了郁棠。
总之,不能让郁棠这么好的姑娘随便找个人入赘就算了。
支着耳朵的裴宴坐得有些远,没听清楚郁棠说了些什么,却觉得郁家小姐肯定又给家里人出了什么主意。
看她神色平静,李端的话显然并没有刺激到她。
要么是她有这样的胸襟气度,要么就是早想好了对策。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女子能做到这一步,都令人敬佩。
他突然间很想知道郁家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才如鱼目变珍珠,有了自己独有的光芒。
裴宴突然很想知道郁家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而郁家,或者应该说是郁棠,并没有让他失望。
他看见郁棠整了整衣襟,身姿如松,镇定从容地从卫老爷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李端的面前。
李端讶然。
小声议论着的乡绅们更是集体失声,从最初的诧异,到猜出郁棠身份之后的恍然大悟、饶有兴趣,直至一个个静默如木,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等候着她开口说话,也不过几口茶的功夫。
这比郁棠预想的要好。
至少这些乡绅们没有立刻嚷出她是谁,觉得她一个女子不应该站在这里说话。
郁棠又多了几分信心,原本就灿若星光的眸子更是熠熠生辉,显得更为璀璨了。
“李家大公子,”她声音文雅,神态娴静,看李端的目光如朋友般的亲切,不急不燥地先大胆地介绍了自己,“我是郁氏。不知道李家大公子是否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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