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道:“大太太伤心难过,哪里有心情应酬那些当家太太,给大老爷守孝期间也不好四处走动,你们两兄弟又是在京城长大的,别人对你们肯定很陌生。越是这个时候,你们就越应该跟各房多走动才是。别人知道了你们的好,有什么事自然也就会为你们说话了!”
正是这个理儿。
裴彤很聪明,回来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他毕竟是做儿子的,又是男子,内宅的这些交际应酬他不方便出面,其他的人就更不敢进言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顾曦。
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里透红,黛眉杏眼,虽没有十分的漂亮,却气质文雅,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姑娘。
加上还有副玲珑心肠。
裴彤一下子对顾曦满意起来。
也许这就是缘分天注定!
他一直等着表妹,表妹却夭逝了。他和顾小姐相隔十万八千里,却将要娶了顾小姐为妻。
裴彤微微叹了口气,收敛起心中那些悲欢,诚挚地向顾曦道谢:“多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晚上回去了就和母亲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不过,你也应该听说了,我母亲不怎么管事,只怕这些事以后还是要麻烦你。以后若是听到什么,还请你能多跟我说说,免得我们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自己还不知道。”
这就是听进了她的劝。
顾曦很是满意。
她以后是要和裴彤过日子的,要是裴彤心里偏向了大太太,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日子必定艰难。
裴彤那边还忙着,她不敢耽搁,和裴彤说了几句话,就各自散去。
顾曦往自己屋里去,不免要经过郁棠住的地方。
她支了耳朵听。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郁棠住的地方已点起了灯笼,灯火辉煌的,仿佛连天空都照亮了几分,非常地打眼。而院子里隐约传来的笑声,又嚣张地告诉那些来参加昭明寺讲经会的人,这里是多么地热闹,院子里的主人是多么地受欢迎。
顾曦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
荷香道:“我们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给郁棠抬轿子吗?”顾曦冷冷地瞥了大红色的如意门一眼,道,“她配吗?”
荷香吓了一大跳,差点去捂了顾曦的嘴,还好顾曦也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昂首挺胸,快步离开了。
郁棠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正听青沅向裴二太太和杨三太太说着史婆子的事:“……就那么一扎,刘婆子就不疼了。我觉得她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胡总管也不敢介绍到家里来。至于能不能强身健体,美容瘦身,那就得试试了。”
二太太和杨三太太连连点头。二太太甚至道:“先不说那些,我这几天累得慌,明天再把她叫过来,帮我松松筋骨也好。从前倒是听说过宫里有这样的医婆,没想到我们临安也有。”
杨三太太道:“太后娘娘就喜欢按摩。据说宫里养了七、八个会按摩的医婆,轮流当值,每天都要按一会儿。”
“那敢情好!”二太太高兴地道,“我们都试试。郁太太也一起。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我,我也一起?!”陈氏从来没有想到让陌生的外人给自己按摩,想想就觉得别扭,道,“还是不了吧?我在旁边看看好了。”
“哎哟,我们一起有个伴儿,你怕什么!”二太太笑道,问青沅,“明天那医婆还进来给郁小姐艾灸吗?定了什么时辰?我们找她按摩,来得及吗?”
郁棠忙道:“来得及!她说这艾灸也不能时间太长,最多三刻钟。您别看她在我这里呆了一下午,实际上多半的时候都在和我说闲话。”
二太太一听说闲话就有点不愿意了。
郁棠忙解释道:“倒没有说别人家的事,就拿自己说事了,还挺逗乐的。”
“可不是!”陈氏笑道,“还没有说家里的公婆妯娌什么的,说的全是她自己的事。”
这是个有分寸的!
杨三太太也来了劲,问郁棠艾灸的感觉如何?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体验一番。
众人正高高兴兴地说着,裴宴过来了。
杨三太太疑惑地拿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道:“三老爷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郁棠下意识地不敢答话。
陈氏同样很茫然,道:“也许是过来看看阿棠怎样了?三老爷上午也来看过阿棠。毕竟是在昭明寺晕倒的。”
裴家又资助了讲经会,于情于理都应该多多关心郁棠的身体。
众人释怀,杨三太太笑着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她最后一句,是对郁棠说的。
郁棠要起身送杨三太太和徐小姐,两人不让:“你这病刚好,还是好好在屋里养着吧,别为了这样的小事再累着自己了。”
她见推脱不了,加上知道杨三太太是装病,在屋里肯定不好玩,遂邀请道:“那我们明天要不要一起用早膳?昭明寺的素馅大包很好吃,我让厨房多给我们送几个来。”
徐小姐也觉得不错,笑着摇了摇杨三太太的衣袖。
杨三太太觉得出来走走也好,道:“那我们明天就早点过来。”
陈氏高兴地应了,送了徐小姐和杨三太太出门。
二太太也觉得天色不早了,裴宴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裴家的几位小姐告辞了。
郁棠见裴宴面色不佳,请他在厅堂的圆桌前坐下之后,亲自给他沏了茶,道:“是昭明寺师傅制的茶,大家都觉得不错。您可喝得习惯?要不要让青沅姑娘去拿些您惯用的茶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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