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将手中的供品递给了卫家老三,道:“你先带着他们去给小二烧纸钱摆供品。”然后转身,指了墓地不远处大树下的石凳,对郁棠道,“三太太这边歇一会吧,这里离城里有点远,这一路过来,您也辛苦了。”
卫家其他几个都听卫小元的话开始摆弄供品,只有卫小川,上前给郁棠行礼,喊了声“姐姐”。
郁棠还是成亲之前见过他,现在一看感觉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似的。
她不由轻轻地搂了搂卫小川的肩膀,问他:“沈先生走了之后学堂里谁在管事?这人学问怎样?对你的功课有影响吗?”
沈先生是去京城,是人往高处走,大家不好留他。
卫小川好像比她之前见到时显得更沉默了,他沉声道:“功课跟得上。学堂里的先生也都挺好的。不过,我明年准备下场。要是我能顺利地考中秀才,阿爹说就送我去杭州求学。我想去杭州求学。”
就算是考上了秀才,也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郁棠有些心疼,道:“若是要去杭州城,你跟我说一声,我看到时候能不能常派人去看看你。”
实际上十五、六岁的少年秀才挺少见,但在裴氏这样的人家却不是没有,只因为这个人是卫小川,郁棠当弟弟一样的人,她才会格外的心疼罢了。
卫小川破天荒的没有和她客气,而是笑了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姐姐了。”
郁棠想,明年郁远要去杭州城开铺子了,到时候肯定能照顾得了他的。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说,还摸了摸他的头。
他怪叫着跳开,道:“姐,你不能摸我头,我是大人了。”
“什么大人!”卫小元笑骂着,跟着摸了摸卫小川的头,换来了卫小川的大喝一声。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树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黑漆平头的马车。
裴宴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和卫氏兄弟说说笑笑的郁棠,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赵振心惊胆跳,硬着头皮上前道:“要不要我去接了三太太?”
“不用!”裴宴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走!”
赵振不敢耽搁,立刻驾着马车飞奔着离开了。
裴宴轻哼了一声。
他又不傻!这个时候去接郁棠,她还以为他是尾随她而来,岂不让她觉得他不相信她。他才不会干这种事呢?
想到死了的李端,他又冷哼了一声。
真是活该被人捅死了。
要是让他继续活着,真是个祸害。
想到这些,裴宴摸了摸下巴。
那苦主居然是受了彭十一的怂恿,还真是让人有点意外啊!
李端和彭十一之间,或者是说,李家和彭家之间难道还有什么让人不能说的关系?
有趣!有趣!
裴宴又连连冷哼两声,在昭明寺见了曲氏兄弟。
“帮我查查李家和彭家都有什么交情?”他冷傲地对曲氏兄弟道,“你们要是怕出事,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可以去江西,也可以去京城。
曲氏兄弟喜出望外。
之前裴宴虽然有笼络他们的意思,却没有具体交办些什么事给他们。如今他们领了差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有了点在给裴家,给在裴宴办事的感觉。
兄弟俩齐齐给裴宴行礼,恭声道:“三老爷放心,这件事您就看我们兄弟的了。我们若是办不好,我们兄弟也不好意思再求您庇护了。”
裴宴没有说话,丢了一小袋银子给他们,放下车帘走了。
曲氏兄弟齐齐松了口气,老大对老二道:“这件事肯定对裴老爷很重要,不然裴老爷不会亲自来见我们。咱们得小心了。”
曲老二的心思更细腻些,迟疑道:“裴家会不会杀人灭口?”
曲老大朝着弟弟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要是想灭口,三老爷就不会亲自出马了。”
曲老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他们不知道,裴宴原是想去苦庵寺看看林氏的,是在路上无意间发现了郁棠的马车,他才知道原来郁棠今天出城是来拜祭卫家的那个卫小山的,这才临时改变主意,去见了曲氏兄弟。
死人就是比活着的人占便宜!
永远活在人心里,永远比活着的人要好!
裴宴不服气的很,决定从今天开始,要让郁棠知道他的好才行!
结果就是郁棠回到家里,发现裴家银楼那个给她打首饰的师傅又来了,还带了一斛粒粒都有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过来,拿出好几个图样,皱着眉头请她示下:“这是我们铺子里能拿得出来的全部新款式了,就算把这些款式一样做一对,这斛珍珠也用不完啊!您看,您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们的师傅也可以照着您的意思给您打首饰的,不一定要用我们铺子里的图样。”
郁棠问了半晌,才知道原来是裴宴命人拿了一斛南珠给他们,让他们全都做成首饰。
她哭笑不得。
不知道裴宴又有什么新想法。
她只好让银楼的师傅把那斛南珠留下,等定好了款式再联系他们。
银楼的师傅神色都轻松了很多,连连告罪,退了下去。
郁棠拨弄着那堆珠子,叮叮当当,声音清脆好听,入手冰凉细腻,珠光宝气的让人爱不释手。等裴宴回来,她娇嗔道:“这么好的珠子,为何要全都打了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