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彤有些尴尬。
裴宴和他并不亲近。他父亲在的时候,裴宴在老家。等到裴宴考到京城,他又从裴家京城的老宅子里搬出去了,后来父亲去世,原本是他们这一房的宗主之位却交到了裴宴手中……他对裴宴也不怎么了解。
这月余来,裴宴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走错地方似的。
裴宴非常喜欢带着郁棠,还告诉郁棠临帖、画画、钓鱼,甚至会在傍晚的时候带着郁棠在甲板上闲逛。
他一个做侄儿的,自然不好凑上前去。
这样一来,他虽然常常找机会和裴宴碰面,可实际上就算碰了面,也很少有机会说什么。
他觉得这是裴宴委婉拒绝他亲近的一个办法。
只是他不好意思跟妻子说,好像显得他很无能似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裴彤含含糊糊地道:“也还好。”
顾曦就坐了过来,满是期待地对他道:“你不如跟三叔父说说,我们在聊城停留两天,你和你二叔父也可以好好说说话。这次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呢!至于怕耽搁了行程,不如加点银子,让船工们赶几天夜路好了。”
裴宣对裴彤还是很不错的。
裴彤有些犹豫。
只是还没有等他想好怎么跟裴宴说这件事,船已停靠在聊城码头,他们没有等到来接二太太的裴宣,等来了裴宣带到聊城的一个幕僚。
“三老爷。”他恭敬地给裴宴行礼,递了裴宣写的书信给裴宴,道,“二老爷说,他在京城等您。”
裴宴很是惊讶,看完信之后才知道,原来裴宣刚刚接了山东布政使的官印,京中就传来了圣旨,调了裴宣任户部右侍郎,而且限他十五日到京任命。裴宣这布政使的官印还没有拿稳,又交了出去,连夜赶往京城。
这可是高升啊!
船上的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更有机灵的跑去向二太太讨赏。
二太太欢天喜地开了箱笼,拿银豆子出来打赏众人。
裴宴却皱了皱眉,接了裴宣的幕僚上船,连夜赶路,直赴京城。
不曾想船刚离开码头,就被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聊城知府给拦住了,非要给裴宴送行,还把他和费家的关系摆了出来:“费质文是我舅父。”
裴宣的幕僚也在裴宴身边耳语:“是费大人父亲没有三服的堂姐。”
裴宴只好下船应酬。
顾曦就戳了戳裴彤:“你也跟着一道过去呗!”
裴宴并没有喊裴彤,裴彤有些犹豫。
顾曦鼓励他:“机会都是人创造的,都会给那些积极利用他的人机会的。”
裴彤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聊城知府自然是十分的热情,裴宴也没有赶他,他松了一口气,慢慢放开了和聊城官场的那些人交际应酬,渐渐感觉到了如鱼得水般的乐趣。
裴宴没有阻止他,还给他创造了一些机会。
裴彤回到船上,再看顾曦,觉得她不愧是顾昶的妹妹,有些话还挺有道理的。
他趁着酒意颇有些试探地和顾曦商量:“我们回到京城,还是住在老宅吧!”
他临走之前,大太太让他回外祖父那里住,他私底下却打定了主意住到自家的宅子里去。
顾曦奇道:“难道你之前准备住外祖父家吗?这件事我们不是之前就说好了的吗?”
裴彤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我这不是怕你不习惯吗?我看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船舱里呆着……”
顾曦有些强势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习惯是不习惯,却不能因为不习惯就做出些让长辈不喜,让别人看笑话的事。我们跟着三叔父回京,住进裴家的老宅,服侍长辈,是我们应该做的,谁能挑出个不是来。”
她就知道,她婆婆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脆趁机敲打了裴彤几下。
裴彤乱哼了几声,不再说话,看那模样,倒是认同了顾曦的话。
顾曦松了口气。
他们日夜兼程,终于在浴佛节之前赶到了京城。
舒先生和周子衿来通州码头接他们,同行的还有张家的第三个儿子,小张大人。
裴宴一下船,周子衿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小张大人在旁边看着直笑,对裴宴道:“欢迎你来京城。你二哥被皇上叫进宫去了,今天没办法来接你,明天回了京城,我们在来顺楼给你们接风洗尘。”
“还是别了。”裴宴推开周子衿,和小张大人见了礼,笑道,“明天就在我们家随便吃点好了,随后我也好去拜访恩师。”
如今京城形势复杂,小张大人也没有勉强,笑着就说好,大家没去驿站,而是在通州城最大的一家客栈歇下。
小张大人还带了太太过来。
专程接待裴家的女眷。
张家三太太是北方的豪门世家出身,身材高挑健壮,丰满白皙,有着北方人特有的豪爽热情。
“早就听说遐光娶了个绝世美人,今天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张家三太太呵呵地笑着对郁棠道,“你既然来了京城,就好好的在京城走一走,潭柘寺,红螺寺,长安街,都要去看看。”
郁棠很喜欢这样直爽的人,连声道谢。
二太太和张三太太也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寒暄着,由张三太太陪着在包的院子后堂用了晚膳,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换了马车往京城赶。
郁棠生平头一次坐马车,觉得马车比骡车虽然更气派,可也更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