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启程出发,阖宫去送,太子妃原只想带云良媛一个带出来送行,这回碧微却没再忍耐,她是良娣,份位还在云良媛之上,云良媛能出来,她便也披着一件墨绿底黄玫瑰的缎子斗蓬出来了,就站在太子妃身边,目送秦显骑马出了朝阳门。
秦昭与秦显并骑,送他一程,卫善就站在卫敬容的身边,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心中暗念这回必是万无一失的,又默默祝祷,惦记着要去城中的万福寺给秦显求平安。
正元帝看卫敬容满面关切,笑了一声:“不是什么难事,你且放心罢。”
卫敬容手里还抱如意,他伸手指头去逗,如意两只手一把抱住了正元帝的手指头,拉到嘴边就啃,卫敬容抱了女儿拍一拍:“哪能不担心呢。”
正元帝送过了儿子,看着大队人马走出朝阳门,这回秦显出征,一方面是平定周师良在并州的叛乱,另一方面干脆就借兵祸把并州不肯听话的世家豪门一并扫平,拿下并州再重新登记户籍,这些豪门世家此时不低头,就得除出《氏族录》。
正元帝面上带笑,两只手搭在身后,笑眯眯看一眼立在两班官员最前的袁礼贤,并州就是谢家打头,这才一直都不肯交出豪族的附奴以增人口,瞒报之数粗算一算也有几万户,一年要吞掉国家多少粮食赋税,拿并州开刀,接下来的州县就不敢再效仿并州。
办完一桩事,还有接下来的先师诞和秋闱,两桩事合成一桩,赴考的学子一并在太学府中先拜过圣人像,接着再参加秋闱科举选官。
这两事显儿的意思是交给昭儿来处理,正元帝目光从秦显的身上转到秦昭的身上,两人骑马走在最前,马上还说说笑笑,正元帝年纪大了,眼睛眯起来才能看清儿子的背影,心中点头,把主持秋闱的事划给了秦昭。
跟着又看一看卫善,见她也是一脸关切,笑着对卫敬容道:“礼部也预备得差不多了,我看婚期就定在十月里,让昭儿先成家,就能安心立业了。”
卫敬容自然是想着秦昭能够早些把善儿娶回去的,两人也算得两情相悦,秦昭又已经是这个年纪,听见丈夫一说,眼睛扫一扫卫善,看见她恨不得踮起脚来去看秦昭,推一推正元帝,让他去看卫善踮脚着急的模样:“可不,我看也是快些好。”
卫敬容催着礼部纳彩征,前头的六礼已经走样完了四样,只差请期,粗定在明岁三月,可既然皇帝催促了,重又拟定佳期,定在十月初一,秋高气爽,婚礼的礼服也不必再改式样。
卫善的婚期一定,卫敬尧急从业州赶回京城,卫平却不能擅离清江,写了信来想看着小妹出阁,正元帝大笔一挥,点头应允。
过了中秋,阖宫又搬回了皇城,因着卫善的婚期就定在十月初一,教导尚宫便把教导夫妻事的日程提了上来,预备教导她什么是敦伦。
外间女子多是十三岁成婚,到了十四岁上,身子壮些的早已经当了娘,可卫敬容却怕她身子受不住,生下来胎里就弱,曲氏孕中遭遇丈夫亡故的伤心事,卫善又在胎中受惊,生下来日日在眼皮底下养活着,这才调理好了身子。
她不能明说,侄女看丰又是才刚懂事,只得叫了秦昭到身边来,把卫善小时候那些事说上一回,秦昭从小就知道善儿生下来便胎里不足,天寒了怕她着凉,天热了又怕她过了暑气,不错眼的盯着还偶尔犯些小毛病,一听母亲说起这话,就知道是关乎子嗣。
秦昭少有的红了耳朵:“母亲不必担心,善儿的身子我定比谁都顾惜,绝不会叫她失了保养。”心里算着她到十五岁能圆房,再晚些生子。
有了他的话,卫敬容放下一半心,昭儿从来懂事,余下的再慢慢教导卫善,两人本就要好,再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可不能一时莽撞坏了身子。
万事具备,且数着日子等哥哥上京城来,谁知偏偏是九月里出了事,重阳节的那一日,赵太后非要亲自摘些菊花脑给秦显寄过去,说他小时候就爱上火,年年这时都要吃这个清火的,就算在外头也不能断。
拿了小竹篓就去了菜园子,摘了小半篓,蹲下去站起来,一时站立不稳,眼前金星一片,一头栽倒在宜春殿前的小菜园子里,额头磕在锄头上,一时皮破血流,还没等宫人太监惊呼着来扶,人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