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晏枝不等她说话便退后一步,别过头,装模作样打了个喷嚏,像是被洛霞笙身上的胭脂味熏到了一样,嫌弃地说:“我不喜与人如此接近,请姑娘自重些,站得稍微远点。”

洛霞笙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她用力咬了下下唇,道:“夫人,话已至此,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把铺子卖给我?”

“姑娘真是说笑了,”晏枝道,“你对这铺子不是想得挺明白,怎么还会觉得我们会把这铺子卖给你呢?”

“什么?”洛霞笙一时没听明白,瞪直了眼。

晏枝道:“你说的呀,这铺子底子好,名声好,又有真材实料,是个有潜力的好铺子,我脑子有病呀,怎么会把这么好的铺子随便转出去?”

“你——”洛霞笙气得险些没绷住情绪,最终阴沉了脸,冷冷地说,“但愿你不会后悔,三千两,这价格可是超出了这铺子本身的价格。”

“承姑娘吉言,等铺子大红大紫了,姑娘上门购置衣裳,我给姑娘打个折扣。”晏枝笑眯眯地说,“对了!今日既然来了,不如挑两件衣裳,哪怕不穿,也当个样板回去研究,姑娘既然想入这行,得有个标准,锦绣里不少衣裳,论刺绣,论针脚,论心思,都称得上上乘,姑娘可要挑挑看看?”

“不必了!”洛霞笙自然不想砸在这铺子里一个铜板,她叫上洛无戈,转身便走,“哥哥!咱们回去吧,去瞧瞧别的铺子,总有识相的。”

晏枝也不气恼,热络地说:“慢走,小心台阶。”

洛无戈却半步未动,他目光落在挂在门口架子上的一套衣裳,嗓音低沉地问:“铺子里可有男装?”

晏枝一怔,蹙起了眉头,不知道洛无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洛霞笙见洛无戈没跟上来,又折返回铺子,心想,哥哥是不是要给我出头了?那可痛快!

挂在墙角那衣服乍一眼看去的确是件男装,但锦绣里是个专卖女子衣裳的铺子,怎么可能会挂着男装?晏枝不敢轻易开口,目光抛向吴宁。

吴宁忙道:“小将军误会了,这件是个女装,是前些日子一位小姐订下的。那小姐是个武将之女,平素喜欢骑马射箭,便订下了这件长裤做裙,看似男装的衣裳。”

“是么?”洛无戈淡淡应声,却好似对这个答案并不在意,他冷淡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女装,并不以男女之别而羞耻,仿佛在检阅临阵的士兵。

过了片刻,他薄唇轻启,问晏枝:“这里都有什么样的衣裳?”

晏枝:“……”

不是这男人疯了就是我疯了。

洛无戈这是要闹哪样!

晏枝吃不准洛无戈的打算,伸手招来吴宁,刚要开口便听洛无戈冷声道:“我要你来解释,不要他。”

“我哪儿懂呀,”晏枝敷衍地说,“我只是个在背后躺着赚钱的妇道人家。”

“你当真不懂?”洛无戈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危险的语调。

晏枝:“……”这是警告吗?

搞事来的。

晏枝算是明白了,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硬着脾气对洛无戈说:“我是真的不懂。”

“齐清发了很大的火,”洛无戈淡淡道,“你家那小孩招惹了他,他有的是办法整治,除非你打算让他一辈子不出家门。”

晏枝不甘地磨了下后槽牙,心想,洛无戈果然看出了她是谁,可是既然知道她是晏枝,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跟她闲扯这么多干什么?!

晏枝反复跟自己说要冷静,等情绪降下来了,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信以堂堂大理寺律法,管不住一个齐清。”

洛无戈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晏枝看到这笑,立马头皮炸了。

这混账!

洛霞笙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完全没弄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齐清?大理寺丞那齐清?怎么扯上他了?这夫人究竟是什么人?看这样子,不像是与哥哥不认识,反倒是……有些熟悉?

洛无戈道:“他今年多大?可有十岁,再过些日子便该找个老师,拜入学堂,齐清背后的人是谁,你心知肚明,若有他在背后搞鬼,你觉得那孩子能拜着个什么先生?”

“我背后亦有人在。”晏枝不服气地说。

“是么?”洛无戈反问,说,“你背后的人可还在乎你?你心里不也清楚得很?”

他说这话时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晏枝,哪怕连晏枝睫毛颤动这些细微的反应都不肯放过,漆黑的鹰眸倒影出一双灵动的眸子,那一瞬间,洛无戈竟是生出了这面纱有些碍事的心思,他想看看面纱下的模样。

下一刻,洛无戈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思,不由紧抿着唇,他生出些许莫名的懊恼,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晏枝,你是个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清楚。”

晏枝闻言,直接提起膝盖撞向洛无戈的胯.下,洛无戈一惊,劈手去挡,却见晏枝反应更快,抄起桌子上的茶壶猛地往洛无戈脑袋上一砸。

洛无戈凭借武将机敏的反应避开,却仍是被震碎而飞迸出来的碎片划伤了脸颊。

一线血丝在洛无戈俊美的脸庞上划开,衬得洛无戈本就冷峻的五官略显阴沉。

晏枝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洛小将军,调戏一个寡妇,很好玩吗?”

“调戏?”洛无戈道,“穆大夫人当初对我下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晏枝!”洛霞笙低呼出声。

晏枝见自己身份被拆穿后,面不改色地摘掉脸上的面纱。

她背着光,室外的天光照耀进来,给她周身打了一圈柔软的轮廓,没有面纱的遮挡,晏枝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庞映入两人眼帘。

洛无戈先前与晏枝有过几面之缘,皆是晏枝从旁作梗,故作巧遇,在他印象里,这女子该是一簇烧得乱七八糟的柴火,每日披挂着大红大紫,涂抹得叫人辨识不出五官,从未有过如今的样子。

昨日在大理寺,他瞧见那与齐清对峙的女子,惊鸿一瞥间望见一张令他怦然心动的面容,一时没认出晏枝,直到走得近了,听见她所言才知道原来是晏枝。

与他印象里的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