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的身体微微一僵,紧握住自己的铁臂一时是挣脱不开的,此时若喊,难免引来宫内侍卫的注意。
相比起在宫中割掉舌头的境遇,此时跟这庞氏竖子离去倒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更何况,琏夫人那里的门路走不通了,若是能利用这竖子……倒也是个法子……
想到这,她微微转头,巧妙地避开了身后男人逼过来的嘴唇道:“方才离宫太匆匆,还未来得及食饭,你若有心教训人,也要先给一顿饱足的不是?”
只要她愿意,吐出的话音永远是轻轻柔柔,让人不忍拒绝,庞涓自出谷谢师以后,许久没有听到这般甜丽的音调了,不由得心神为之一荡,铁臂不自觉又收紧了些,贪婪地望着怀里这丽姝清丽娇艳的面庞,直到怀里的娇人不耐受痛,发出一丝娇吟,他这才缓了手臂,却一把将她抱起,径自走向了一旁的马车里去。
莘奴看到这马车密不透的风,甚至窗口都用添了棉絮的小被堵住,便知庞涓还真是有备而来,早就料到她会偷逃出宫,所以备齐了隔音的马车,活动好了筋骨在这里亲自等着自己……
这番一步望十,高瞻远瞩也不愧是那人的得意高徒了。莘奴心内冷哼了一声,只是安静得如狸猫般靠在了马车里的一角,消融在马车昏暗的气息里。
庞涓也欺身上了马车,高大的身体将原本逼仄的马车充挤得愈加喘不上气儿。他半靠在车厢上亲昵地挨着莘奴略显瘦弱的身子道:“说说吧,是怎么逃出谷的?”
莘奴抬眼看了看他,缓缓开口道:“为何要逃?那山谷本就是我莘家世代容身之地,他不过是鸠占鹊巢,顶了我父亲的名头招摇罢了,我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这话里倒是有些少女该有的蛮横与无礼。庞涓听了忍不住一笑,一向骄傲自大的男子倒难得顺了女流之辈的意思,只赔笑道:“好好,是我说错了,不过你又为何来了魏宫?竟然惹得那歹毒的妇人要割了你的舌头?”
莘奴丝毫不诧异他知道宫内的隐情,堂堂魏国将军想必宫内眼线不少。想了想,竟然照实开口道:“那琏夫人是我的从母……我是来探亲的……”说到最后,不用旁人诧异大笑,她自己也觉得此番入宫的遭遇荒诞至极,便微微叹了口气。
庞涓挑了挑眉,他对这莘奴的身世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那人虽然将她贬为贱奴,却不轻易让她示人,吃穿用度堪比列国贵女,每次出谷必定带她在身旁,如影随形。
这女子平日里对那人极是恭顺,若不是二年前,在他快要谢师出谷时,她私自外逃,被抓回来受了严刑,声嘶力竭地冲着那人破口大骂。也许庞涓打死也不会想到这看似柔弱温润如水的女子,内里的性子竟然会那么刚烈。
那人一向对她的要求甚是严苛,可她倒好,竟然犯下了与野男人私奔出逃的勾当,也怪不得被整治得那般凄惨了……
回想起她当初与男人私奔的情形,庞涓也觉得自己的牙龈里冒着莫名的酸气,倒是有种这女子也背叛了他庞涓之感,这一刻的耻辱,竟然与恩师息息相通,共顶无边的绿云苍穹。
想到这,便眸光一沉,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道:“虽然不知你与王君夫人乃是姨侄关系,但是看来她也不想认你,如今是乱世,战乱频生,你一个女流之辈怎么可能安然度日?倒不如跟了我,只要你安分一些,我自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像他一般苛待于你。”
这样一番话,简直是恩威并举,让人莫名感激涕零。莘奴觉得自己到底是没有做贱奴的自觉,没有易手过几户人家,竟然不懂,这贱奴的待遇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她在此是否该感谢魏国的庞将军如此的宽厚谦和呢?
这时庞涓却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出谷后,一直醉心于名利权谋,可是闲暇得空时,总是忘不了莘奴绝艳的倩影,如今她竟然自投罗网,主动来到了自己的身旁,当真的喜从天降,只觉得再也难耐不住,只想着要一亲芳泽,慰藉长久思而不得之苦。
此时马车昏暗,可是从莘奴身上传来的体香却勾人心痒得很……
想到这,猛地将莘奴压在车厢之上,略显急切地覆下了唇舌。莘奴避无可避,一张樱唇被他含住,唯有死死地闭紧牙关,不让他的唇舌再近分毫,一只手悄悄地绕到了自己的大腿内侧,摩挲着绑缚在那里的匕首……
若是此时假意曲意逢迎,倒是备不住趁这厮意乱情迷之际了解了他的狗命……可是这样一来,再见魏王便难如登天了!
莘奴想起自己此来大梁的真正目的,不由得又忍了忍,只是扭动着自己的头,竭力躲避开后,得空斜着一双妩媚的大眼说道:“还未食你一粒粟米,便来讨要便宜,你当真是无赖竖子不成?”
庞涓本来恼她不肯启开香唇,未能品尝得尽兴,如今看她娇羞含恼的模样,就算被骂成了竖子,心内也欢喜得紧,当下又亲吻了她的香腮道:“还真是个刁钻的奴儿,不给你些好处,便不认人,一会只管喂饱了你,不过今夜莘奴你也要乖巧着,待得暮夜也要喂饱我可好?”
正自调笑着,突然马车骤然挺住了脚步,累得车厢也为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