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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 我想吃荷叶糯米鸡。”

“荷叶糯米鸡。”

“糯米鸡。”

“鸡……”

绣瑜抱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赶跑脑袋里曲折回荡的声音。旁边宫女忙端茶抚背地给她压惊。

绣瑜回过神来, 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小儿子。十四这个欠打的死孩子, 走之前转水牌似的点菜, 嚷嚷着要把她拿手的几道菜吃个遍才肯出门。

前两天, 绣瑜满心怜爱地洗手作羹汤。

过了两天, 下厨房的心理活动换做“反正他要走了,再忍忍吧”。

点到这道荷叶糯米鸡的时候,她已经忍无可忍掀桌不做了。

然而母子相处的道理古今不变, 都是“在家我妈嫌我,出门我妈想我”。等十四去了贵州,她又天天提心吊胆, 做梦都梦到小儿子或受了伤浑身是血, 或饿得惨兮兮,或泪眼汪汪地问她讨糯米鸡吃, 醒来又去翻桌上的台历, 急道:“怎么还不见家书?”

众人都知她心情不佳, 走路倒水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焦急的视线不住地往窗子外头飞。好容易挨到早膳时分, 终于听得一声:“娘娘,十三爷带两位阿哥来给您请安。”

胤祥一身绛红色天马皮袍, 满面笑容地进来,手上拿着两个线轱辘, 身后弘晨弘晖兄弟俩, 一个拿大雁风筝,一个拿仙鹤风筝,一进来就笑嘻嘻地蹦到她面前:“祖母,十三叔要带我们去御花园放风筝。”

绣瑜忙叫摆膳。小厨房端上永和宫特制的奶饽饽,她见一大两小三个孩子都吃得十分香甜,终于脸上露笑,跟着多用了半碗燕窝。

弘晨见了也要吵着要喝:“还是您宫里的冰糖燕窝羹做得好。”

胤祥笑道:“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叫我们赶上了。”

以往永和宫负责说笑逗趣儿,哄长辈开心外加带孩子的都是胤祚和十四,如今只有他顶上了。绣瑜展颜一笑:“我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你带给兆佳氏。”

兆佳氏产期将近,母子二人正说些如何安排生产,如何照料小孩的话,竹月突然进来轻声道:“娘娘,昨儿景仁宫的烛火亮了大半夜。皇上一早就下旨,让八爷进宫侍疾。”

绣瑜微微颔首,丝毫不觉意外。良妃当然是没有胆子搞什么符水诅咒的,昨晚太医当场验明,景仁宫的小太监倒掉的不过是她常喝的治头风的药而已。

祖制,妃嫔自戕是大罪,会连累儿女。但是祖制却没说,得了病的妃子不能不喝药。权力只能把想活的人逼死,却不能把想死的人逼活。康熙也只有捏着鼻子采取怀柔措施,叫八阿哥进宫了。

胤祥听了半天,皱眉道:“是您向皇阿玛求情的?”

绣瑜怕他多心,忙解释说:“良妃的出身,是你皇阿玛心里的一根刺。”

她活着一天,这根刺就扎在康熙跟八阿哥之间。相反,如果她死了,根据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原则,反而有可能勾起皇帝心头的各种美好回忆,污点反变白月光。故而帮她也是帮自己,绣瑜乐得日行一善。

胤祥洒然笑道:“额娘放心,我们兄弟之争,与内眷长辈不相干。更何况良额娘过得十分不易,儿子听说八嫂为人……”在长辈面前说嫂子的不是,他不由脸红,想了半天才下了个评语:“刚烈勇猛,不拘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