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1 / 2)

十年沉渊 四木 2013 字 16天前

熏香掩落,烟雾袅袅散去。

聂向晚捧来一套干净的衣袍,放在桌案上,一低头,就闻到了清淡的杏花香。青龙镇叶府外的那片杏林,香雾缱绻,牵引了她多少美好的记忆,想必在他心底,也是一般的艳丽,开满了灼灼花朵。

她的眼底温柔了一些,心神稍稍涣散开去。

叶沉渊站着不动,唤了声:“更衣。”

聂向晚回神道:“你先坐下,我替你包扎。”

叶沉渊仍然冰冷伫立,脸色苍白如雪。

她低声唤道:“阿潜,坐下吧。”

他的反应就是慢慢抬起手臂,无声示意,要她脱去血袍换上新衣。

聂向晚当真剥下那件斑驳的袍子,低头去银盆里绞热手巾。叶沉渊中衣尽散,露出血汗重重的窄衫。他的左肩微微肿起,撑得那枚龙眼大小的伤口,不断渗出血丝。

叶沉渊一动不动地看着聂向晚,冷淡道:“现在才觉得心痛,不敢看了?早先净是扑到谢照怀里,念着他去了?”

“我没有扑……”聂向晚一抬头,看见叶沉渊苍白至极的脸,暗叹口气,不再说任何辩解的话。

他又冷声说道:“你与他亲近,由着他替你擦汗,可曾想过我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做出不守规矩的事?”

她看了看他,抬手擦去他额上的汗,他却伸指冷淡一拂,拂去吹上眉头的风一般,也拂落了她的好意。

她怔忪一下,暗叹道,火气竟是如此大,再低头绞了一趟干净的手巾。

叶沉渊掀落中衣,看也不看伤口,说道:“他只是外人,你护得这样紧,置我颜面何顾?”

聂向晚试着走近一步,迎上他凉透骨的眼光,微微笑了笑,依然没说什么。他的脸骤然一冷,紧抿的唇隐隐泛出紫色,想是动气的缘故,引得肩头渗落一片猩红。

他伸袖推开她的手,冰冷说道:“你是想看我死么?”

聂向晚稍稍踮起脚,用手巾擦去他肩头渗出的血水,再轻轻剥离他的窄衫。他的裸身强健有力,怎奈肩胛被洞穿,混杂着血汗与青紫瘀痕,将那片光洁的肤色摧残得不成样子。

她闭眼,轻轻擦拭他的伤,手指已在颤抖。

叶沉渊问:“怎么不说话?”

“阿潜……”聂向晚低唤了一声,只觉擦拭伤口的手臂有千斤重,索性挽住了他的脖子,将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别生气了……都是我错……好不好?”

他突然侧脸看她,语声像是带着冰珠子,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你竟然不否认?”

聂向晚一怔,决计猜不到他的言下之意,只能隐约察觉到,他满身的疏冷之感。

“否认什么?”她试着问道。

“你做出不守规矩之事。”

她在他的注视下,不禁摸了摸脸,诧异道:“我没有——我是说,什么时候做错了事?”

这话一落地,叶沉渊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语声沉到了最低:“原来你刚才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聂向晚在心里打了个突,立即回想一遍分心之余所听到的言语,逐渐明白了过来。

他看着她,冷冷道:“既然心思不在这里,你去吧。”

她自然不敢走,回道:“先疗伤。”

叶沉渊拂落聂向晚上药的手:“片刻后我就会出来。”

聂向晚应道:“这些碧玉膏是本族特制的药物,能治疗箭伤,我小时也用过。”

他转身垂手走向衣橱,准备拿出礼服,不再理会她。她赶到他跟前,又挑出一些碧玉药膏,细细抹在他的伤口处,再用嘴吹了吹。

叶沉渊冷脸看她:“不用大献殷勤。”伸手就待揪住她的小辫,将她掀到一边去。

聂向晚眼疾手快,径直扑向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

自然,此次也是付出了全副心思。

她紧紧抱着他,低声道:“你的伤口又在流血……就是我看着,也觉得心痛……你消消气,让我替你包扎完。”

他连忙抬手搂住她,觉得肩伤也不是那么痛了。

怀中有轻轻的心跳声,极清晰,不再隔着咫尺距离。

“哭了么?”叶沉渊问。

聂向晚放手,转身去取裹伤的药巾,他仍然揪住她的辫子,扯向自己怀里。她吃痛,只得回来抱住他。

他在嘴角掠了一点浅笑:“死了也值得。”

静寂中,叶沉渊问出在意之事:“你的肩伤怎样?”

聂向晚被闷在怀里,含糊道:“不碍事。”

她见他心情转好,又凝力捕捉城外的动静。晚风吹来,隐隐夹带马蹄之声,只是不再听到有流民的惊惶呼叫。既然安稳,想必乌尔特族没有开杀戮,滞留在内宅的她也稍稍放了一半心。

叶沉渊摸着她的脸,摸到一手冰凉,不禁问:“在想什么?”

“乌尔特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