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2 / 2)

鼎食之家 乐蜀 3518 字 16天前

这一耳光下手很重,竟然将谢岩打得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摔倒在地。

谢岩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再直起身来时,眼里充血一般,看向朱氏,就像是看一个世仇的仇人。

朱氏看向谢岩的目光里则是包含有更多的情感,愤恨,心酸,失望等等。

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失败透顶。怎么会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一个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也许当年太年轻不懂事,仅仅觉得谢岩长得俊美这一点儿就足够成为嫁他的理由了。

到如今十几二十年过去,眼前这个人也不但改变了模样,更变了心。

她想,要是能够再回到过去,她一定一定不会选择空有好皮囊的郎君做丈夫。

但,回不去了。

她只能如同谢岩所说的那样厚着脸皮呆在谢府,这里是她的夫家,也是她的家。出嫁太久,这么多年下来,她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娘家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所以,就算她现在也恨上了丈夫,可是连和离她也没有勇气接受,要是和离了,她又该到哪里去呢?

既然没有退路,也只有往前,才能保住自己的尊严,保住她的家了。

朱氏用手背擦着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告诉谢岩:“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就不会同意蔡氏进家门儿,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允许一个跟你苟合的贱妇进家门儿。若是不信,大可以试一试,当家主母不点头,那贱妇就连妾也做不成。”

“好,今日我就让你再也做不成当家主母,没了你这个当家主母,一切都好办……”谢岩发狠道,话毕,朝着朱氏扑了过去,一双大手直接伸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看他狰狞的样子,就如同索命的恶鬼一般。

朱氏骇然,赶忙用自己的手去掰开谢岩掐住她脖子的手。

也许是谢岩自打兵败罢官免职以后积累的负面情绪太多,再加上回到家后先是被其母姜氏训斥,并拒绝了他想要蔡氏母子进府的恳求,回到自己屋子后又遇到冷言冷语的朱氏,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这些所有的加起来,让谢岩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的心里此时真有想掐死朱氏的打算,不过,因为他病体虚弱,力气不如以前没病之前大,朱氏又拼命掰他的手指,让他的意图无法得逞。

朱氏瞅着他一个疏忽,忽地抬脚使劲儿踩了谢岩一脚。

谢岩吃疼,掐住朱氏脖子的手一松,朱氏趁机低下头去,一头撞上他胸口,一下子将谢岩撞得后退几步,摔坐到了地上。

只见他随后痛苦地捂住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没咳几下,一口鲜血从其嘴中喷出,伴随着咳嗽声,后面又是好几口血喷了出来。谢岩洁净的月白色锦袍前襟立刻沾染上了一片血迹。

他捂住胸口的手上也粘上了他嘴中伴随着咳嗽声喷出来的血。

见到自己手上的血,谢岩明白过来他是咳血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就慑住了他的心。

胸痛,气短,天旋地转中谢岩昏了过去。

见此情景的朱氏吓得尖叫一声,停住了哭泣,看着吐血昏倒的丈夫,她先是有快意,后面紧随而来的却是恐惧。

两个人的打闹声让住在正房院子旁边的偏院的两人的儿子谢营和谢嘉赶了过来。

到了正房院里,谢营和谢嘉见到了在外面缩着头站着的数位婢女和婢妇,她们神色慌张,见到两人来了就赶忙上前禀告,说郎主回来了,一回来就跟夫人吵起来,后面还动手了,她们不敢进去劝。

谢营和谢嘉便赶忙掀帘子进去,看到的就是他们的阿父谢岩嘴角和胸口都是血,昏倒在地。而他们两人的阿母则是蓬头散发,脸色苍白,满脸惊恐之色地看着昏迷在地的父亲。

“阿父!”

“阿母!”

谢营奔向其父,而谢嘉奔向其母。

“阿父,阿父,你醒醒……”

“阿母,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阿父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谢营蹲下去将其父抱起来,而谢嘉则是上前摇着朱氏的手臂问话。

谢岩限于昏迷中,当然是不那么容易醒的。

朱氏呢,见到两个儿子后,她似乎也回神了,发现如今这局面比她能预料和想到的都更可怕。丈夫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咳血?还有丈夫一回来,自己就跟他争吵,以至于跟他动手,让他咳血昏倒这件事要是传到婆婆耳朵里,她肯定又要被训斥,甚至被惩罚了吧?另外她的两个儿子跑来见到他们的父亲满嘴是血地昏倒在地,会不会认为是她这个母亲干的,她这个母亲的形象在儿子们心目中会不会一落千丈?

幸好,也只是儿子们来了,他们两人的媳妇没有跟过来,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媳妇们跟前摆谱,教育她们要敬重自己的丈夫,要以夫为天。

“方才,我跟你们阿父吵了一架,他心绪太过起伏,加上有病在身,一下子咳嗽起来,咳出血就昏倒了……”她慌忙地向两个儿子解释。

谢营和谢嘉从小到大对父母的争吵和打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仿佛在他们两兄弟的记忆中,父母不吵架的时候十分稀少,要是父亲在家时,哪一天不吵,他们甚至会觉得奇怪。

只是今日父亲才回府,才跟母亲见面,况且母亲也知道父亲生了病,却还这样跟父亲吵闹,他们也会觉得是母亲太过分了。

“阿母,别说那些了,咱们赶紧把阿父抬起来放到内室床上去躺着,另外我这就派人去找郎中来替阿父瞧病。”谢营是长子,关键时候还是比较镇定,很快做出了安排。

朱氏赶忙应好,自己亲自上前去跟长子一起把昏迷的谢岩给架起来,弄到内室的床上去躺着。

她这会儿对于自己刚才的冒失和冲动倒也觉得后悔起来。

谢营将父亲安置哈以后,就赶忙出去派人请郎中,而谢嘉则是跟母亲朱氏一起帮着把谢岩身上染血的外袍给脱了,另外又叫婢女端了些水来,拧了巾帕帮着把谢岩嘴角和手上的血都给擦干净。

在等着大哥请郎中来的功夫,谢嘉不时去父亲的鼻边探一探,他真是很害怕父亲就此昏迷再也一醒不过来。

他问朱氏:“阿母,父亲昏迷的事情要派人去禀告祖母么?”

朱氏支支吾吾:“且看看再说吧。”

她当然害怕这事情被姜氏知道,可她也明白这事情肯定瞒不住。

谢嘉想一想,竟是自己站了起来往外走,朱氏问他去干嘛,他也不回答。

其实他是自己要去嘉玉堂,向祖母禀告父亲和母亲吵架,吐血昏迷了。他认为这件事祖母当然是有必要知道,毕竟看父亲这病情应该非常严重,若是隐瞒不说,到时候父亲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母亲难以向祖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