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对劲儿?他……他到底怎么了?”谢妙容一听即刻就急躁起来,心瞬间提起,双眸锁定贺牛紧张地问。
“似乎,似乎他对那陆溪鱼很服从,我们亲眼见到他像一个随从一样陪在陆溪鱼身侧……”贺牛眼中也露出了疑惑道。
谢妙容脸色霎时一变,她听了贺牛的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萧弘被陆溪鱼收服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这跟谢妙容想的太有出入了!
她想过的选项里就没有萧弘被陆溪鱼收服这一项。到达陆洞之前,她非常担心的是萧弘脾气倔,不屈服于陆溪鱼的淫威,所以会吃点儿苦头,被陆溪鱼像对待其他的奴隶不服从的奴隶那样,打得皮开肉绽,甚至因此而失去性命。
但是,这会儿从贺牛告诉她的话里,她得出的结论很明显是萧弘已经做了陆溪鱼的男.宠.,不然他怎么会陪在她身侧,就像一个顺从的随从。
她的心揪了起来,心里阵阵的锐痛。她实在想不到,萧弘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一个女人迷惑和收服,这和她所了解的萧弘太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萧弘贪生怕死,才做出了这种选择?但是,她认识萧弘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觉得萧弘会贪生怕死过。
那么,剩下的一点就是那个陆洞寨主的女儿,陆溪鱼非常美貌迷.人,让萧弘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于是他折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也许,这是唯一的可能……
不过,谢妙容还是不太敢相信一个龙溪的女土著会有多美,竟然让萧弘改变了审美观?至少,她不认为自己连个女土人也比不过。
屋子里听说此事的人,阿石,阿豆,还有牧七都对贺牛说的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估计也和谢妙容一样不太相信萧弘会是贪生怕死,屈服于一个女人淫威的人。
所以,他们也想到了谢妙容所想的另一个可能。
于是众人都把关注的目光投向了谢妙容,大家伙心里都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阿豆首先就提出了疑问,她问贺牛:“是不是那陆溪鱼长得很好看?还有她多大?”
贺牛呵呵一笑:“她的模样在我们汉人看来,绝对算不上好看,她纹了面,肤色较黑,跟一般的龙溪土人一样身材瘦,但是比起一般女子要高,看起来比较灵活。另外她舞刀弄剑,是神箭手。还有,她今年十六岁。”
“那三公子怎么会……怎么会……”阿豆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她从贺牛的话里面已经在心里描画出了一个比较粗糙的野蛮女汉子形象,她觉得三公子的审美,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除非三公子脑子出问题了。
贺牛接话:“所以,这也是让我和周将军迷惑的地方。我们见到三公子在陆溪鱼身边,好像个随从的样子都感到奇怪。”
说到这里,他看向谢妙容:“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谢妙容咬咬唇,说:“还能怎么办?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要把三郎给带回去。我看,就让阿石和周坦一起想办法,把三郎给绑了,带出陆洞,返回建康去。咱们手脚要快些,毕竟做买卖为掩护,也只能在陆洞呆几天。贺牛,你这就回去叫周坦今晚子时到这里来跟阿石碰面,商量下该怎么营救三郎……”
贺牛:“是,那我这就回去带周将军来。”
等贺牛走后,谢妙容就叫阿石回去休息,她这一天也累了,就由阿豆伺候着躺下。
不过,就算她躺下了,并且闭上了眼,可一想起萧弘,想起贺牛所说,她就无法平静下来。辗转发侧之间,她听到了楼梯上有人走动,接着一个操着龙溪土语,声音比较粗鲁的男子在跟那个农十一的姨母柴阿大说话。
她猜想,这可能是这一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听那个男子说话大着舌.头,似乎是喝醉了。接着外面堂屋响起了农十一,还有其母的说话声,以及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谢妙容听到有脚步声往她住的这间屋子走来,接着有人在木门上轻轻敲击。
“娘子,我去看一看。”阿豆听见了就一骨碌坐起来,然后起身去开了门。
谢妙容也坐了起来,她自从到了龙溪以后,晚上投宿在农十一的大伯家以后,就从未脱过衣裳。这会儿,听见人来敲门,起来也倒方便。
此时在门外站着农十一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这个男子也是龙溪土人的装扮,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刺青,或者他跟农十一一样,身上有刺青,是在耳后,或者手臂上?他的肤色看起来也比龙溪当地的土人要浅一些,颇有些小麦色的感觉。
阿豆先就问:“农十一,有事情么?”
她也忘了农十一听不懂汉语了,顺口就那么一问,而且她还顺带瞟了一眼站在农十一身边那个年轻男子,眼神颇为警觉。
农十一张了张嘴,他转脸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
“这位小娘子,我是农十一的小叔,我送我阿兄回来,听说来了贵客,我阿兄想请诸位贵客出去坐一坐。”那年轻的龙溪土人将手放在胸口,微微一低头,颇为恭敬道。
“你?”阿豆睁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年轻的年轻男子。
也不怪阿豆吃惊,就是坐起来,看向门外的谢妙容也吃惊了,因为那个做龙溪土人装扮的年轻男子的确是说得汉语,尽管不是那么标准,他的语音带些江南当地的吴侬软语般的口音,但是谢妙容和阿豆完全听得懂。甚至阿豆还觉得亲切,因为她家里说话也是这个调调。
这个人难道是个汉人?又或者他是龙溪土人里面懂汉语的人?
要是前一种还好,谢妙容没有那么大的危机感。可要是后一种,她就没办法不把他跟龙溪的刺客联系起来,至少她认为那躲藏到龙溪的刺客一定是和懂汉语的龙溪人有联系,否则那刺客不会有机会去建康行使刺杀任务。
那年轻的男子见到阿豆吃惊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笑,解释道:“在下姓陆,单名一个莺字,我是农十一的姨父的阿弟,我曾经去汉地呆过几年,所以略懂一些汉话。”
阿豆“哦”一声,上上下下打量陆莺一通,“原来如此。你等着,我问下我阿姊再说。”
在外人跟前,谢妙容不让阿豆叫她娘子或者小娘子,她让阿豆叫她阿姊,对外人就说她们是两姐妹。
就在阿豆重新关上木门,去跟谢妙容回禀此事的时候,谢妙容已经站了起来,她的神色变得比较紧张。就在门外那个龙溪人陆莺跟阿豆说话的时,她已经尖着耳朵把陆莺的话听了一耳朵。
尽管外面那个人说话比较柔和知礼,听起来就像是汉地那些文雅的读书人说话,但是谢妙容从他的一席话里已经知道这个人是龙溪本地的土人,而且是去汉地呆过几年,懂汉语的人。这样一个人,在陆洞的那些当地的土人里面,算是非常少的一种人吧,说他跟那个龙溪刺客没关系,谢妙容都不相信。并且,他还说了,他是农十一的姨父的阿弟,而农十一曾经说过他的姨父是陆洞的一个小头目。这是不是说明,这个陆莺也有陆洞的官方背景,甚至因为他懂汉话,在陆洞的地位比其兄更高。甚至有可能他这会儿只是借用其兄的名义,请谢妙容等人出去相见,顺便探一探他们一行人的虚实?
就在阿豆跟谢妙容禀告此事的时候,隔壁的阿石和牧七听到说话声也起来了,他们直接走了过来。接着就听到了陆莺跟阿石等人说话。不外乎是自我介绍,又问阿石等人怎么称呼。阿石随便敷衍了几句。
屋子里,谢妙容已经在阿豆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嘱咐她一会儿不要随便乱说话,说外面那个叫陆莺的龙溪土人不简单,多半是敌不是友。阿豆听完神色也一紧,随即点点头。
谢妙容随后略微整理了下头发,让自己不至于看起来太糟糕,便去开了门,对陆莺说:“今日我们到了此处,多有打扰,既是你阿兄想见我们,我们也就前去拜会一下他。”
陆莺见到谢妙容,立即问:“但不知道这位小娘子怎么称呼?”
谢妙容:“我姓容,在家排行第五,你可以叫我容五娘。”
接着又介绍阿豆:“这是我阿妹,排行第七。”
然后又指着阿石说:“那是我四哥。”
阿石接过去谢妙容的话,介绍身边的牧七:“这是我的好友小七,我们一起合伙做买卖。”
陆莺随即一一向谢妙容等人致意,接着请众人出去外面的火塘边坐着说话。
谢妙容等人就随着陆莺和农十一走出去,走进陆家堂屋的时候,便见到一个额头上纹了苍鹰的年约二十六七的男子大喇喇地坐在火塘边,他面孔黧黑,孔武有力,看上去就是标准的龙溪土人的摸样。在他身边坐着其妻柴阿大,柴阿大身边坐着其妹,也就是农十一的母亲柴阿夭。
有了陆莺在,谢妙容等人也就能和柴阿大,还有其妹柴阿夭,农十一顺利交流了。
陆莺介绍他长兄,也就是柴阿大的丈夫叫陆雁,乃是陆洞的洞主陆九凤手下负责收税的一个税官,不但负责收取人头税,他同时也负责收取进入陆洞做买卖的外来杂货商人的税。因为谢妙容等人今日才来,并没有开始做买卖,所以还没有找到他们收税。
陆雁接着说话了,他首先问谢妙容等人要在陆洞呆几天,谢妙容看阿石,阿石则是看向谢妙容,两个人眼神相碰后,谢妙容开口了,她说需要三天到五天,如果买卖好,货物换得快的话就三天,要是换得慢一些则需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