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视线,转向已经戴上氧气罩的男人,随车医生在给他做紧急处理,但似乎情况不容乐观。
展凝终于问了句:“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的很保守:“不伤到脏器问题不大,但现在失血很严重。”
车到医院时已经有闻讯等在那的医护人员了,下车后直奔手术室,过程中展凝只能无奈的跟着他们跑,有人帮忙试着将程谨言拽着她的手扯开。
护士:“怎么会掐这么紧?!”
展凝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她手已经麻了,对着陷入昏迷的男人,自己也忍不住陷入迷茫。
她想至于吗?
哪怕回到前世,回到那时的自己,扪心自问就算再爱一个人,都做不到程谨言现今的地步。
所谓的爱情在某一范围内是勇于争取,一旦越过范围升级成强取豪夺,也就代表放手。
她不理解程谨言的偏执,就像不理解上一世钓鱼一下钓着自己的他,可能也就是这份不理解,让前后两世的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局面。
到手术门前,展凝没法进去,几个医护人员快刀斩乱麻合力掰开他的手,硬生生将展凝从程谨言的爪子里脱了出来。
展凝身上不可避免的也染了血,看过去有点可怖,她去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下,又搓了搓有点肿的手腕。
再出来时跟匆匆赶来的一个保镖撞了个正着,对方连忙正了神色跟在了她身后。
“程总怎么样?”他说。
“不知道,还在手术。”
展凝出去,保镖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我说朋友,”展凝受不了的说,“我现在不跑,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人高马大的男人一开始没搭理她,后来估计气不过还是什么,忍不住回了句:“你一开始有这个觉悟多好。”
展凝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让每个人都站在她的角度来看问题,不可能见一个人就嚷嚷一遍“限制人生自由本就是错了”,何况哪怕嚷嚷完了,人还不一定领情。
他们总有他们的理由,总有他们的道理,人的三观是那么的层次不齐,你不能要求人人都一样,就像你不会跟某些人站边是同样的道理。
这个世界很大,她只能要求自己不一定要是白的,但绝不要站黑的那一边。
展凝翻了他一眼,在走廊上的位置上坐了,之后陆续来了不少人,基本都是工作负责人,还有程家的那位二爷。
中年男人在那急的团团转,展凝看的很惊奇,毕竟难得在程家还能看到一个算得上有真情的人,挺不容易。
跟着男人来的还有他的儿媳妇,傅一。
傅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展凝非常清楚,傅家没落后,傅一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了。
两人视线一撞,傅一没什么表情的走了过来,她清减了不少,但是精神气很好。
虽然嫁了一个爬不起来的男人,但傅一看过去依旧自信大方,甚至跟某几个相识的人不卑不吭做了简单交谈,她完全没有将自己现有的处境当成是一个爬不起的泥沼。
在这方面,展凝挺佩服她。
傅一在她边上坐下,静了片刻才说:“今天这事不是意外,你动的手?”
展凝看着别处,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不可能将细节告知傅一,傅一在她这边可绝对够不到友方的边。
傅一:“你最好祈祷他没事,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展凝瞟过去一眼,她觉得傅一这人挺神奇的,单听她的话音似乎对程谨言还有一丝关怀的味道,去关怀一个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人?这是来搞笑的?
展凝说:“你说这话假不假?”
“我对他没什么恨意,双方较量时我不幸是败落的一方罢了。”傅一双腿交叠着,十指修长的双手轻轻的盖在膝盖上,她的音量低又轻,“不管你信不信,对小言,我比你真诚百倍,只可惜他看不清。”
展凝不发表意见,因着程谨言而去跟其他女人做争论,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她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手术很成功,但因为伤势严重需要住加护病房做观察。
加护病房的探病时间和人员进出数量有限,展凝始终没进去,轮不到不说,她自己也不想。
三天后,程谨言被转入普通病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求见展凝。
展凝在病床前站定,程谨言顶着一张死人脸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容十分的狰狞,他爽快了,也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看不到展凝的几天里,他哪怕是昏睡着都睡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里都是展凝消失的背影,他实在恨透了那种抓不到的惶恐感。
直到现在,看着她完好无损,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才算真正踏实下来。
程谨言长长的吐了口气,又轻咳了几声,伤口被牵动,带出的疼痛让他瞬间出了一头冷汗。
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不大的室内现在就他们两人。
程谨言缓了好一会,才要笑不笑的说:“是不是还有事要求我?”
求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宋阳和展铭扬到现在都还被关着,展凝去看过,展铭扬状态很好,近乎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出不来。
至于宋阳,压根见不到人,展凝无从得知他在里面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