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工作所积累的资源到现在都成了浮云, 展凝的裁缝铺开了几天只接了一个生意,还是一阿姨过来让她帮忙缝裤裆的。
展凝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发愁,好在她暂时还亏得起。
半个月后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客户, 年过半百的一个肥大妈, 对方下个月要去喝喜酒,所以特意过来想赶制一身。
“喝喜酒嘛, 那肯定得喜庆些,料子稍微好点, 价格当然别太贵。”大妈在那边走, 一边挑颜色, “这个可以,呦,这个也不错。”
她往自己身上一比划:“应该还是衬肤色的。”
展凝站在一边适当的做出建议, 过后她在纸上随意画了几笔,将大致款式挑出来给人选。
拿笔端在纸上敲了敲:“这个式样还是蛮适合您的,中规中矩的同时也不失新颖,您可以考虑看看。”
一般裁缝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基本都是让人自己挑块布,然后裁缝师傅按着常规款式将衣服做出来,手艺不错的师傅可能会在细节上给点缀下, 要手艺不过关的拿回去也就是搁柜子里供着。
大妈傻眼的看了会她随手画出来的服装款式,又惊又喜的说:“小师傅画画很好啊,我那孙子学了好几年画了都还画不好一朵花,还不如跟着你来学呢。”
“……”展凝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等着对方自己把关注点重新放回去。
最后还是挑了展凝建议的那个款式,并拿到了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
正事说完了,大妈也没有马上就走,裁缝师傅很少有女性的,何况是这么年轻的姑娘,还长得眉清目秀很让人有好感,她瞧着新奇的同时也忍不住想跟人唠唠嗑。
这一闲聊就聊了快两小时,展凝也是醉了,不过好在她的耐心练出来不少,也没觉得不耐烦,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因为没什么生意,所以展凝的空闲时间非常多,利用这些时间她自己做了一些时下年轻人比较喜欢的款式,然后拿到路口的服装店拖他们帮卖,卖出去了就给人分成。
等真正做起来是几个月后了,全靠了房东老太太,可能是来检验展凝的手艺,又或者纯粹是路过时给人捧个场。
展凝给老太太做的是一身旗袍,用着以前钟乔松的细节技巧,老太太收货后非常满意,渐渐的在那个圈子里传了开来,陆续开始有真正喜欢高定的人过来光顾。
工作步入稳定,收入颇丰时,这一年又要过去了。
正月初三这天,展凝见到了一个人。
冬日薄光下,对方风尘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左脸眼角挂着一条几公分的疤,给人平添了几分戾气。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看着展凝也没什么表情,哑着声音说:“回来了?”
展凝点头,满心酸涩融在嘴角的笑意中散了出去:“好久不见,宋阳!”
宋阳好似不敢再看她一样往边上转了下头,又有些局促的抓了抓头发,对眼下的状况透露出一点无所适从。
他不是不喜悦的,如果这是真的话!
不,这当然是真的。
只是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从来没想过死而复生这种事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尽管在最初得知展凝出事的消息时,他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在噩梦中惊醒的次数增加,这样的希望便越来越薄弱,最后再不敢去奢望。
他放过了展凝,也放过了沉在里面的自己。
每个人的生命理应有它的存在的理由。
宋阳从记事起就没被命运眷顾过,他只是活着,他从来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他为了这个人而活。
所以在知道展凝出事后,宋阳的脑袋一直是空白的,行尸走肉到现在,见到这个人再次出现。
他突然后知后觉的尝到了心脏搅紧的剧烈疼痛,痛苦的蹲到了地上。
等再缓过来,他已经坐在了展凝的工作间内,眼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舒服点了吗?”展凝问他。
宋阳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遭遇了这么多事,再见面时反而没什么能说的了,展凝知道宋阳为自己做的所有,这些点滴的付出不是一句谢可以划清的,甚至说了这样的词反而有种亵渎了对方心意的感觉。
展凝冲他笑了下,似感慨,又似期待的说:“未来我们都好好生活。”
在平常中品味平静,在琐碎里解析人生。
宋阳跟着扯了下嘴角,尽管弧度非常浅,可一切过往都在他平和下来的目光里烟消云散。
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展凝这悲催货到现在都孤家寡人一只,可也不能因为她的情路不顺,而阻隔了展铭扬的婚姻。
婚期定在春末,婚礼前需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展凝陪着四处奔波采购,同时还要给两人准备结婚礼服。
展铭扬说:“随便缝缝就行了,别弄的太考究,在我看来只要是从你手里出来的就行,就是乞丐服我都穿。”
展凝直接打断他的口无遮拦:“你闭嘴吧!”
拍婚纱照是周末,要远途去其他省份,离开前展凝帮他们在婚纱店选礼服。
这边是市中心,马路上是密密麻麻的车,每一个红绿灯都能拖一溜的车尾,对面是主题餐厅,旁边是特色小吃,非常的热闹。
展凝在各个衣柜前慢吞吞走过,挑选完要用的服饰后出来后朝外面看了眼,她打算等会回去时先去对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目光扫到一个人,对方戴着鸭舌帽,帽檐遮了大半张脸,看着就像个悠闲的游客,正观光当地人文,他的手上还端着一碗刚买的点心,拿着木签往碗里戳了几下,但好像也没有要去吃的意思,随后他抬头望过来一眼。
瞬间就火星撞地球了!
程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