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2 / 2)

“闽南可远呢,那边大么?”

“大!就说小弟出来的那个晋江城,在闽南也就是巴掌上的指甲盖。”

“晋江?没听说过,那边好玩么?”

“好玩不好玩就那样,不过有样土产挺有名。”

“哦?什么土产?”

“老抽啊!”那人高兴地说,“人们提到晋江,都说老抽……”

看到我,军士们停住话头,朝我行礼。

我点点头,走过去。

其实,我很怕魏安突然在前面出现。这些天来,每当我要去看裴潜,他就明显地对我甩起脸色来。我甚至觉得他越来越像戚叔,我要绕着道,才不会弄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

从后门走进裴潜的府衙,一路都不见什么人。

而当我来到堂后,忽而听到些说话声。

我想起阿元说城外来了一队人马,心想着裴潜或许在会客,正要走开,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有些低沉,却让我的心猛然一震。

我回头,凑近窗格朝里面望去。

屋内的人不甚清楚,却足以辨认——坐在案前的是裴潜;坐在下首的人,身形笔直,是魏郯。

我走出府衙的时候,仍觉得思绪有些恍惚。

好巧不巧,迎面正遇魏安。

“长嫂!”他快步朝我走来,面上不掩喜色,“兄长来了,你见到了么?”

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看着他,只问:“他何时来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魏安说,“我原本想带兄长去看长嫂,可兄长说要先见裴将军。”

我点点头:“如此。”

我没有和魏安一起等魏郯出来。他为何来,接魏安么?这本是无可厚非,可重要的是我在这里,而且是他送我来与裴潜相聚的。既然如此,我们这对名义上的夫妻,见面好还是不见面好?

他到底想的什么?我心里有些着恼。

不过,或许与我同样想法,直到入夜,魏郯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院子里。晚饭我是和阿元一起吃的,她显然已经知道了魏郯来到的事,总是看我,欲言又止。

“夫人……”终于,她把碗放下。

“别问了。”我叹口气。

阿元嗫嚅,重新拿起碗。

饭后,我听说又有一队人马进了城,是吴璋派来的。我不知道领军的是谁,吴璋那边的人我也不认识。

“夫人,你听到府衙那边的声音了么?”阿元不满地走进屋里,对我说,“那个吴璋派来的人,嚷嚷要什么伎乐,还叫季渊公子陪他饮酒。”

“哦?”我皱眉。裴潜的身体,郎中说过还不能饮酒,这话让我有些担心。“那他饮酒了么?”我问。

阿元摇摇头。

我望望天色,月亮还未到半空。外面现在人多,也不知魏郯在何处,我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夜色渐深,魏安一直没有回来。将要入睡的时候,我披上衣服,走到前庭去。

先前的嘈杂声已经没有了。淮阳几经战乱,富户都不剩多少,何况伎乐。没有了伎乐,一心寻乐的人也闹不了多久。

大门前挂着灯笼,我走到那里,望了望。一名军士抱着矛倚在墙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

有魏郯在,我瞎操心魏安做什么。心里自嘲道。

刚要转身,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大喝。

“嘿!那个女子!”

我看去,却见几步外,一人醉醺醺地拿着酒瓶,用手指着我,嘴里喃喃道:“谁说淮阳没有伎乐,这不就是一个女子?”

“公台公台!”他旁边搀扶着的人忙道,“这位可不是伎乐,这位是夫人……”

“什么夫人!”那人将手一挥,“去拉来,陪我饮酒!”

我皱眉,抬脚便走。可没等我把门关上,门突然被撞开。下一瞬,我的手臂被猛然拽住,一股难闻的酒气突然冲来。

“想走?”那人笑得猥琐,“先陪了我再走!”

“公台!不可!”旁人连忙劝道,又招呼军士来拉开。

我用力挣扎,但当我借着灯笼的光照看清了那张脸,心如遭猛捶,浑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