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的拐角处,两个武士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迅速走了过来。难道这个就是兄口中的“穷鬼”吗?
两个武士得到命令,给这个男人解开了绳索,他一下就扑了过来,在吕娇身前噗通跪下,双手交叠贴着地面,头贴着手背,屁股撅起,这像个礼节,自然的就像见面和人握手。
没人叫他起,他自己直起腰,眼泪汪汪的看着吕娇就道:“姣无恙,我就放心了。”
他的口音和“兄”这伙人的口音又不一样,说的话一样很简短,可她就是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并能用自己的话翻译一遍,就像现在,他说:“姣,你怎么那么着急,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跳崖的吗,你竟抛下我自己先跳了。”
跳崖?
她没有跳崖,她只是在蹦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对面这个眼泪汪汪的男人长的很美,阴柔的那种,是她最不喜欢的种类。
看着他,她开始头疼,整张脸皱巴成了树皮,一些残片在脑海里闪现。
三月,大地回春,碧草复苏,百花盛开,他们的车队在一个村落停了下来,夜晚,夯土而成的坪上面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有个头戴羽毛,戴恶鬼面具,手拿牛尾,四肢抹了血的人在一个祭台前舞动,舞姿凌乱,有些像蛇,有些像虎,每一个动作都在模仿山林野兽。
舞罢,三个老人端着三个血粼粼的家畜头颅奉上了祭台,而后其余人都嗷呜跳动了起来,欢呼声,嬉笑声,男男女女蹦着跳着拥抱在了一起。
当篝火熄灭的时候,这些男女相互搂抱着便钻进了树丛,很快便传来了女人的呻,吟,男人的低吼。
崖下的风猎猎作响,崖上站着穷鬼和长的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对面是“兄”和他的一众跨刀武士,女孩和兄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她就突然掉下了悬崖。
很突兀的掉了下去,因为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
吕娇猛的晃了几下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抬头看着眼前的“穷鬼”轻轻的试探的叫:“长鱼桥?”这个“穷鬼”的名字叫做长鱼桥,是个游侠,原本是要和吕姣私奔的。
“姣,何事?”长鱼桥关切的询问。
吕娇没有理会他,转眼又看向对面的男人,试探着道:“兄?”
此时他已有些不耐烦,又冷声问道:“吕姣,你是否要放弃贵族身份?”
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早该想到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除了背部有些疼之外,竟然没有任何严重的损伤。
“穿越”那个词在嗓子眼里打转,可她死也不想承认。看小说是一回事,可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之后又是另一回事。
只身在陌生的时空,她只觉恐慌。
没有回答兄的逼问,她蓦地爬了起来,胡乱冲向一个方向就使劲的奔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胸腔里积聚着濒临迸溅的酸涩,她想呐喊可又害怕的喊不出口。
“姣!”
长鱼桥没有追上来,追上来的是兄。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嘲弄,“怎么,又不想放弃贵族身份了?你不是吵着闹着要与那个穷鬼淫奔吗?”
“兄?”这是她的哥哥,她也有哥哥了。
眼泪无声无息落了下来。
许是看着自己可怜,他张了张嘴,把恶意讽刺的话吞了回去,此时长鱼桥和妍也追了上来,妍道:“兄,不要为难姣,放了姣吧。”
“姣,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她用鼓励支持的眼神看着我。
“公孙暇,请成全我们。”长鱼桥跪下,给兄行了个礼。
这个礼节和刚才的又不同,这一次似乎比刚才的更卑微和郑重。
兄沉默了片刻,冷冷道:“你们走吧。”
“不,等等。”吕娇一直在掉泪,尽管如此,她却已经开始想法子把自己从此时的一团乱麻里拯救出来。
心里在恐慌,可脑子已经开始在运转。
因为,她还想活着。从姣的记忆里她大概猜出了这是历史上的什么时期。
这里应该是春秋战国那几百年里,或者更早。
但这也足够她知道,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中。
这是一个,如果不能群居生活,就会被大自然吞没的时代。
这里战乱频发,随时随地都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