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看着四儿子蹒跚别扭的背影,这哪里是能顶的起甄家的人,她又想起五儿的好,益发觉得老三屋里的都是些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李氏的小院儿里,甄知夏头戴了一个青色裹头,正乖巧的斜依在床架上,屋里多了个白发苍苍的,一身灰袍的老人,他是村里唯一的老大夫,裴东南送甄知夏回家后又特地去把他请了来。
夏丫头不习水性,被人推下河,受了惊又喝了一肚子水,他怕她落下病。
老大夫捏了捏山羊胡子:“没大碍,但是为了保险,还是喝老夫一副汤药为好。”
甄知春道:“大夫,这汤药费是多少啊?”
这话一问完,她脸就有些红,不是她小气,甄家人往日有个头疼脑热的,除了她小叔叔甄惜福,马氏哪里舍得给人请大夫看病,所以她怕,怕昨日得的一十三文钱压根不够给妹子看病的。
大夫摆摆手:“钱早就给过了。”
李氏最先反应过来,朝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裴东南道:“东哥儿,大夫是你请的,婶子谢你,但这钱得我们自个儿付。”
裴东南连连摇头:“李婶子,这么见外作甚,我也是看着夏丫头长大的,把她当亲妹子看,难道连这些也不能够做么。”
李氏擦拭着眼角的泪珠:“东哥儿,你救夏丫头一命,咱们还没报答呢,再要你出钱这说不过去。”
裴东南急的摆手,连说不要,又转头和大夫道:“张大夫和我一道回吧,我家的牛车还等着呢。”
张大夫住得远,年纪又实在大了,近几年,没有牛车他几乎不出诊。
张大夫点头,裴东南立即借机告辞,临走前看着甄知夏已经拿块青色粗布裹住了的脑袋:“夏丫头好好休息,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就来我家找我,我不在就告诉我爹我娘,让他们给我捎话,别再做傻事了。”
甄知夏冲他咧嘴一笑,看的他直摇头。
甄知春探了身子过来:“妹妹,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甄知夏松口气:“没,就觉得软乎乎的没力气。”
李氏放下心后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子气:“你看看你把自己糟践的,还好今天有东哥儿,不然你说怎么办?你要是出什么事儿,你让我娘怎么办?啊?”
“幸好东哥儿学堂休沐,一早从镇上回来了,不然昨个儿你个姑娘家家的这么闹,那么大事儿,要是遇了个村里的泼皮无赖,碰了你身子,你的脸皮还要不要了。不是东哥把自个儿的衣裳给你裹了,亲自送你回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甄知夏脑门子冒冷汗,这身子撑死七八岁,她娘是不是想远了些,不过好像要是遇个变态老光棍什么的,是有些恶心。
她便眯眼笑的有些讨好:“娘,改天我找个时间亲自谢他一回。”
“东哥儿救了你,还出钱出力的,谢是肯定要谢的,只是咱屋里哪里有什么人家能瞧得上的?”李氏琢磨了会儿,就去取耳垂上两个小小的银香丁:“不如把这个拿去吧。”
前年甄知夏生了怪病,她奶死活不给出钱,李氏只能把发髻上最后一根银簪子当了凑药钱,现在她发髻上插着一个刻着花苞的木簪子,这对银丁香是她唯一能拿出来的值钱货。
甄知夏忙道:“娘,你别操心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做,况且不是还有那银锞子么?”
李氏的手顿了顿。
甄知夏又道:“你瞧着吧,奶肯定不死心,与其让她拿去贴补小叔,不如拿来给东哥儿还人情,我还甘愿些。”
哪银子若是落到马氏手里,定然是再也要不回来的,今天要不是东哥儿,大夫的诊金,马氏那里也要不出一个字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