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都上过了(2 / 2)

充满了消毒水味儿和冷气的长走廊,他只要一想到哪里,连骨头缝都是凉的。

“路远远。”司铭正打开门,半侧回身来看他:“过来吃饭。”

路远远被他这一喊,魂儿就从医院走廊里喊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飞快的跟在司铭的后面往外走,走出了主卧就是客厅,客厅里正传来一阵阵香气。

保姆正在做菜,厨房的桌上摆放着刚做出来的一些新鲜食材。

司铭吃饭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吃的菜谱、数量也是固定的,轻易不会改变,但今天多来了客人,虽然司铭没叮嘱,但保姆自作主张的多做了两道菜。

司铭这栋小别墅从没待过客,算起来路远远还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而且还是很重要的客人——最起码保姆是第一回看到有客人能进到司铭的卧室里。

等路远远踩着拖鞋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摆放着的菜和饭碗,保姆还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牛奶,甚至还多准备出了一个水果拼盘。

水果拼盘显然不是给司铭的,因为它直接被摆到了路远远的左手边,放完水果拼盘后,保姆就退出了厨房,直接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再也没出来过。

路远远第二次坐在了司铭的对面。

司铭现在没什么胃口,身体里还汹涌着男性的本能欲念,满盘子菜在他眼里都没有路远远好吃,他动了动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口,算是吃过了,顺势低头一看。

路远远比他还要敷衍,嘴里叼着一块骨头,含进去之后把左边脸颊顶出一个圆型的弧度来,然后就不动了,拿着筷子盯着碗里的饭,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盘车厘子,早就被他悄无声息的推得远远的。

司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路远远的心思真的很好猜。

他害怕的时候会缩起肩膀,手指紧抓着手边的东西,会想找地方缩着躲,愧疚的时候会主动一点,和别人搭话,偶尔还会努力的冲别人笑一下,当他回想起不高兴的事情,或者是担忧某些不高兴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像是现在一样,垂着头半响不说话,盯着一样东西发呆。

司铭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路远远还是没回神。

“路远远。”司铭突然开口。

路远远有点茫然的昂起头,含了许久的骨头终于被他咬下去了,嘴巴也开始嚼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暂停的画面又开始动起来了一样,路远远眨着眼,面带疑惑的看向司铭。

司铭被他望的一顿,手指几次捻着筷子,一个把“小贩的事情提前告诉路远远”的念头在脑袋里转了几次,最终只是和路远远说:“学校决定让你休息两天,等事情结束了再回去上课,剩下的事情学校会处理,你不用想那么多,先吃饭。”

事情在没有彻底解决、做的漂漂亮亮之前,司铭不想揭露出来,这会让他有一种过早邀功,把一个半成熟品捧出来、看起来有点意思但根本没用的感觉,如果事情做的不顺利,还会让他在路远远面前颜面扫地,这会让他时时刻刻都为此记挂。

就像是你若干年前做了一次蠢事,丢了一次脸,在很久以后还会记起来,并且为之懊恼一样,司铭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但凡那件事做的不漂亮,都会一直耿耿于怀。

路远远顺从的低下头开始吃饭。

这次是真的开始吃饭,老老实实地刨着米粒,他完全没意识到在刚才司铭正在为“要不要提前说出来点什么消息而讨他欢心”而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交锋,他现在满脑袋都是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他好不容易转到茂盛来读书,就是为了和过去的那些事情划清界限,现在界限没划清,学校里的同学又都知道了那些事。

路远远现在忐忑的食不下咽。

那些同学知道之后会对他做出什么样的评价呢?

司铭会不会因为那些人的事改变对他的看法?

路远远扒拉了几口饭,试探着问:“会不会很打扰?”

司铭对他很好,在学校里帮他,还带他回家休息,比他以前认识的所有同学都要好,但司铭对他越是好,路远远心里就越是不安。

这种“好”,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界限,来得莫名其妙,而且他对司铭并没有同等的付出过,让他有一种享受过后就没有了的恐慌感,他现在不担心那些同学们了,又开始担心司铭会觉得他麻烦。

万一司铭只是看他可怜,一时心血来潮,见他事儿太多之后又不想理他了呢?

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还总有人来找他,半夜还要爬起来梦游,这样一算,他何止是麻烦。

司铭丹凤眼一挑,带着几分路远远看不懂的情绪,冲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如果愿意,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床都上过了,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