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翠阁也是一样。
薛梦梧揽着她的细腰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挨个儿评头论足,“这个太过扭捏,那个自命清高”,最后总会来一句,“阿馨,她们与你相差远矣!”
也不知薛梦梧如今怎样了?
杨妡摇摇头挥去缠绕在脑海里的往事,斜眼看到张氏双目半阖,口中念念有词,隐约听着像是什么经文。
是在为真正的杨妡祈福?
亲生的闺女莫名其妙被换了芯子,想必她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个。
杨妡想起乍乍醒来时,张氏哭喊着搂住自己的情形。
当时她觉得尴尬又无措,只能闭上眼睛假装昏迷,现在想起来,狂喜到极致表现出来岂不就是大哭?
杨妡忽地心就软了,拎起暖窠里的茶壶倒了一盏递给张氏,“您喝口茶。”
张氏神情复杂地看杨妡一眼,默默地喝了两口。
再行不多久,马车渐渐停下来,有个清朗的声音在车外道:“母亲,广济寺到了,祖母要坐软轿上山,要不要给您也叫一顶?”
张氏撩起车帘,笑道:“不用,我同你几位妹妹一道走上去便是。”
杨妡趁机看清了那人——相貌很周正,穿一袭绣着翠竹的素白长袍,袍边坠着块水头极好的碧玉,乌黑的头发用同样成色的玉簪簪着,有些许发梢被风微微扬起在他耳旁飘动,斯文又带着几分不羁。
年岁很轻,十五六的样子,应该不是张氏所出。
假如她没看错的话,张氏才刚过花信之年,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那人注意到杨妡的目光,含笑问道:“路上鞍马劳顿,四妹妹跟五妹妹身子可还好?”
虽是笑着,笑容却未达眼底。
杨妡微笑,听杨姵热络地说,“才这点儿路,哪里就累了,再坐一个时辰也成。”
那人眼底真正显出笑,又看向张氏,“母亲上山慢点走不用太急,我去吩咐小厮把箱笼抬上去。”
张氏点点头,“去吧。”
那人躬身做个揖正要离开,杨姵俯在窗口叫住他,“三哥哥,记得把我和阿妡的箱笼放在一处,我们要住同一间房。”
那人笑应,“好,我记住了。”
这会儿杨姵的丫鬟松枝拿着帷帽从后面马车过来,青菱也替杨妡戴上帷帽,小心地扶她踩着车凳下了车。
杨妡趁机问她:“这位三少爷叫什么名字,不是娘亲生的吧?”因见青菱不太想说,又补充道,“待会见到几位姐妹,说不定会聊起哪些话题,我别说漏了嘴。”
青菱飞快地瞥张氏一眼,低声答:“三少爷名叫杨峼,是先头二太太所生。”
原来张氏是继室,难怪杨峼对她态度尊敬却不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