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大且暖, 因常年握笔写字, 指腹有层薄茧,摸上去有些硬。
杨妡有些许不自在, 又不敢挣脱,好在出门时,杨远桥撩起帘子, 顺势也便松开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往二房院走。
午后的花园静寂无声,落叶可闻,和煦的秋风如同情人的手,温柔地自耳畔拂过。
因考虑到杨妡腿短, 杨远桥有意放慢了步子,恰走在她身前半步远的地方。杨妡抬眼就可以看到那穿着玉带白直缀的身影,颀长挺拔。
雁叫声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杨妡驻足,仰头去看,只见蔚蓝色的天际缀着缕缕白云,一行南飞的大雁如同宣纸上挥洒的墨点,远的瞧不清形貌。
杨远桥停下等她,忽地开口,“我与你娘成亲时也是秋天,那天早上还落了雨,没想到迎亲时就见了晴。听老人说这婚事就跟天气一样,开头或者不顺遂,慢慢就雨过天晴越来越好……我觉得挺有道理。”
他们成亲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杨远桥还记在心里,可见他对张氏亦是有情谊的吧?
杨妡没法接话,只默默地听着。
杨远桥却不再往下说,等走到二房院门口,便止住步子,“你进去劝劝你娘,我去书房,记着让她吃点东西。”
不待杨妡应声,拔腿就走。
杨妡目送了他离开,才走进院门,迎面瞧见一屋子丫鬟尽都站在院子里。素罗如同见到救星般急急迎上来,“姑娘,太太哭了小半个时辰,劝都劝不住。”
杨妡扫一眼众人,低声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杵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丫鬟们四散离开,却没人往正房里进。
素罗撩起门帘让杨妡进去。
果然有断续的细小的抽泣声传来。
杨妡静待片刻,吩咐素罗,“让厨房备着白粥,再煮几只鸡蛋。”这才走进里间。
张氏听到脚步声,止了哭泣,头却越发往被子里缩了缩。
杨妡坐到床边,低声唤道:“娘——”
张氏听出是她,坐起身一把抱住她,哭喊道:“我苦命的儿啊,娘的命是真苦啊!”
杨妡任由她抱着,叹道:“娘哭得我六神无主,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
“再商量还能有什么法子?病根入体十年了,太久了,根本瞧不出当初用得什么药。还是个千金科的圣手,说宫体受损,很难受孕。”张氏语无伦次地说着,忽地声音一冷,“我头一胎没保住,怀你的时候就分外小心,从没在松鹤院吃喝,但凡有太医前来诊脉,都是等你爹看过药方再去抓药……生你之后,也是只用小厨房的厨子并未假手他人,外头的人是断不可能进来的……”
联想到杨远桥所说的做错了事,杨妡已猜出几分真相,抖着声音问:“是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