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犯恶心,早起用的饭尽数吐了,她与齐楚正在厨房忙活着做几道爽口的小菜,根本没有心思看状元游街。
自外头回来,钱氏与卢氏走到松鹤院,兴高采烈地跟魏氏说起游街的情形。
钱氏眉飞色舞地说:“真不是我夸自家人,这近百名进士里头,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有胖的也有瘦的,计较起来就属阿璟和咱家阿峼出众,真的,鹤立鸡群似的,不想注意也难。”
魏氏乐得满脸褶子都挤到一起去了,“听听这话,还不叫自夸?就没有个比阿峼相貌好的?”
卢氏凑趣道:“其实有几个相貌还不错,但气度不行。”
都说寒门出学子,进士里大半都来自平民之家,何曾见过这种盛大的场面,尤其还有不少不会骑马的,坐在马背上心惊胆颤地怕摔下去出丑,自然就显得束手束脚,不及那些出身富贵的看着大方。
钱氏又道:“看进士游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回头二叔选官的时候让他经点心,看有没有家世不错且没定亲的,先相看相看。”
魏氏心中一动,杨娥她打算一定要嫁到高门里,杨姵已经是准王妃了,她俩不用愁,其余杨妡并两个庶女,如果挑个家世好点的进士嫁过去也不错。
中了进士就能做官,再让杨远桥暗中活动活动,很快就能升迁。
魏氏打定主意,只是还不曾跟杨远桥说,毛氏就找上门了。
缘由是魏杨两家准备合起来摆几天流水席大肆庆贺一番,为了宴席办得体面,毛氏不惜劳苦,亲自来找魏氏商量,趁机就提起魏璟的亲事,“……不知怎地就瞧中了五丫头,先前我怕阿璟分心,就先应了他,说等他考中进士就上门求亲。没想到阿璟考那么好,差两名就进了一甲,你说这么出色的孩子,又是世子,以后要承继爵位……如果是小娥,我是百分百的满意,立刻就能备礼上门提亲。可是五丫头……贞娘你别不爱听,”毛氏喊着魏氏的闺名,“五丫头太轻佻,长相又随她娘,生就一副姨娘相,这样的人我哪敢娶回去顶立门户,当个妾室还差不多。”
魏氏先头听毛氏夸魏璟还笑盈盈的,毕竟魏璟也是她侄孙子,跟亲孙子不差多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嫂子,你说小娥端庄大方天生是当家主母的料,我认;你说五丫头轻佻不庄重我也没话说,可让她当妾我却是不应。如果换成三丫头或者六丫头,庶出的姑娘当个姨娘也就罢了,五丫头是嫡出,万不可能给人当妾。”
更何况放榜那天,杨峼当着阖家大小的面,端端正正地给杨妡作了个揖,“多谢五妹妹吉言,秋闱跟春闱都这般顺利,五妹妹功不可没。”
杨妡忙侧身避开,说:“我哪里有什么功劳,是三哥学问做得好。”
杨远桥却笑着附和,“该谢该谢,原本我也没想到阿峼一次就能考中,就妡儿有慧眼说肯定能中。”
魏氏听了颇多感慨,她跟杨远桥想法一样,觉得杨峼先练练手,考不中下次再考,所以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放轻松别有压力,唯独杨妡对杨峼是信心十足。
看来明心法师所说也并非完全空口无凭。
如此想着,更觉不能让杨妡当妾。
可是毛氏根本没把魏氏的话当回事儿,她想到杨妡让她在一众夫人小姐面前丢脸就恨得牙痒痒,说话也毫不客气,“那个贱人算什么嫡出?”
魏氏脸色沉了沉,“嫂子以后说话过点脑子,上一次不就吃了嘴快的亏……你说,五丫头是老二亲生的闺女,她是贱人,那老二算什么?”
倘或这话由别人说毛氏兴许能考虑考虑,可这些年魏氏对毛氏一直很尊重,毛氏在这个小姑面前当嫂子当惯了,丝毫没犹豫,怒气冲冲地说:“跟老二没关系,她是张氏那贱人生的,天生就犯贱,上次小娥及笄,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毛氏自从上了年纪,最恨的就是别人当她面说“老不死”这几个字,偏偏杨妡还是无比轻蔑无比憎恶地做出这个口型,她一怒之下就失了态。
魏氏不关心杨妡做了什么,却对毛氏的话愈加不满,什么叫跟杨远桥没关系,难道杨妡是张氏背着人生的?那杨远桥头顶不就戴了绿帽子?对男人来说,这比杀了他都严重。
魏氏强压住心火,不耐烦地说:“嫂子既是相不中五丫头,就娶了小娥回去,岂不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