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妈说:“以前,我还会怪你们没经过我和你爸同意就领证,不过现在,我倒是完全放下心。”
叶以云泪眼婆娑:“妈。”
叶妈:“?”
叶以云:“我明天就要康复,我要快点戴义肢。”
双腿没有了有什么关系,她还有傅青竹啊。
他把她当精神支柱,她也是。
他们会一起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康复的过程很痛苦,一开始,叶以云觉得自己身体向面条一样,做什么动作都软趴趴的,后来,才能稍微提起重的东西,才能拿着勺子自己喝粥。
没过多久,她戴上义肢。
需要靠别的东西来支撑身体,这种感觉很奇怪。
刚下地,叶以云差点摔倒,但傅青竹是她的拐杖,他搀扶着她,帮助她迈开这第一步,成功的时候,两人都流了很多汗,但也忍不住相视一笑。
当然,并不是都是顺顺利利的。
身体在排斥这双假腿,它在呼叫她本来的双腿。
有时候,叶以云睡到半夜,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在发疼——被车轮子碾过去,它们粉碎性骨折了,她的小腿好痛。
她抱着空空的小腿,失声痛哭。
为此,傅青竹专门学很多叶以云喜欢的歌。
在她难受地掉眼泪时,他会在她耳边清唱着,直到叶以云的注意力被转移。
他会一遍遍安抚着她,一次次轻拍她的背脊,低声宽慰她,哄她入睡。
然后,他自己走到阳台吹吹风,他看着这座陷入沉睡的城市,手指捻着一根烟,也不抽,只是反复把玩着。
后来叶以云终于不再被幻想的腿折磨,才发现阳台花盆里,莫名其妙插了很多支烟。
“你买烟干嘛,又不抽,还插在花盆里,不知道的以为你在种烟呢。”
叶以云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收拾花盆里的烟。
而傅青竹就坐在阳台躺椅上,星目带着笑意:“因为你不喜欢。”
叶以云疑惑:“啊,有吗?”
傅青竹扶着她站起来:“好了,今天戴三个小时了,循序渐进,先拆了,你大腿肌肉撑不了那么久。”
叶以云应声好。
她习惯地攀着他的肩膀,由他一个打横,抱着她往屋里走。
叶以云还要说他:“你也要多吃点啊,变瘦了,好意思让我这个病人心疼吗。”
傅青竹哈哈一笑,没否认,不过也说:“这段时间陪着你吃补品,不都补回来了?”
叶以云靠在他肩膀上,她看着他俊逸的侧颜,突然叫了一声:“傅青竹。”
傅青竹低头:“嗯?”
“谢谢你。”
傅青竹将她放在椅子上,牵着她的手,他眉头微抬,目光闪烁:“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谢谢你没有就此离开我的世界。
谢谢你留下来陪我。
那天晚上,叶以云突然梦到高中时候的事,回忆和梦境,真实与虚假,相互交错,她看到那个在网吧电脑前打游戏的少年,她说了不要抽烟,从此朋友递给他烟,他都摆手拒绝。
有人喊他:“傅青竹,抽一个呗,这玩意儿很能缓解压力。”
傅青竹一边操纵游戏里的小人,头也每抬:“压力个鬼,我没有压力需要缓解。”
梦到这里她突然醒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她侧头看着傅青竹,闭着眼睛的傅青竹,呼吸匀称。
与梦里的少年不一样的是,他眉目间更加俊朗,完全没有瑕疵。
听说在那四个月,他抽烟比谁都厉害。
但现在,他不抽烟了。
叶以云知道了,其实来来去去,都只是因为她。
何其荣幸,她的一生能够和这个男人相互陪伴。
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叶以云尝试戴着义肢到大街上。
傅青竹一直在她两步的距离内,她穿着短裙,和他笑着说话,过往的人们虽然会露出好奇的神情,也有恐惧的目光,但更多的,是善意的理解。
第一天,走了一百米,就回家了。
第二天,走了五百米,到公园里散散心。
第三天,她尝试走去地铁站。
傅青竹却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