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才佝偻的腰背,上前道:“老奴在。”
“传朕旨意,朕将泰山祭天。”为堵怏怏之口,祯武帝就算是天子也有不得不退让之时。
“遵旨。”王永才得了旨意也忙出去了。
当传出祯武帝要泰山祭天的消息后,果然一时舆论不再沸腾,祯武帝压力稍减。
……
那摩海堤防之上,霍荣和三皇子冒雨查看,心下都已有了意思。
回到暂做住处的民房,二皇子早已等候在内。
“三弟,镇远公辛劳了。”二皇子上前迎去,还亲手接过霍荣的湿透的蓑衣斗笠来。
霍荣恭敬道:“臣愧不敢承,为圣上和天下百姓分忧,是本分。”
二皇子也不和霍荣纠缠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笑道:“镇远公和三弟这番巡查下来,可见有弊端了?”
霍荣也不急着答,而是让人先取来了当年建那摩海堤防之时的舆图来。
三人围拢,借着不甚光亮的油灯,看着桌上的舆图。
霍荣指着舆图的上的几处堤防道:“臣记得那摩海的堤防,前年圣上才又从国库中拨下银子加固修缮,可今年却又是这几处中的南堤决口。臣原以为是有人贪赃了修缮了款项,以次充好,才使用堤防不堪一击,可臣巡查过后才知,并非如此。原来是有人厚此薄彼,一心全用在了北岸堤防加固之上,才致如此的。”
三皇子一直未做声,只在一旁点首认同。
霍荣又指着舆图上的一处低洼处,道:“此处水势最是危急。才又接上游来报,京城降水所汇成洪峰将至,倘若再不及早泄洪,怕是这一带的堤防都不堪重负,至时堤毁洪水滞泄千里,就迟了。”
二皇子也点点头,“那不知镇远公以为该在何处泄洪,才是三选?”
霍荣坦然地看着二皇子,“自然是洪峰之下游了,且前朝建那摩海堤防时,已标注了行洪泄洪之处了,还用废什么心思想的。”
说罢,就好似什么事儿都不知一样地,指出两处来,“这两处是乱石滩,又是人烟稀少之处,就这两处了。”
二皇子一看,瞳眸一缩,面上却依旧浅笑悠然,“这两处果然是好,只是这舆图是前朝之物了,如今这些年过去了,怕是早已日月更替,已住下人烟了。镇远公还是查探清楚了再做决定才好。”
霍荣却忽然义愤填膺了,“就算这舆图已是旧年之物,可那摩海两岸郡县依旧以此舆图为准,倘若有人在行洪泄洪之处定居开拓了,县丞没有不告知的道理,不然就是渎职失察,岂能姑息的。可要是已被告知,却明知故犯的,朝廷泄洪其一概损失都是咎由自取。这便是王法。”
二皇子没想到霍荣这般强硬,不留余地,几番吐息后才不至于当场翻脸了,“镇远公,常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霍荣向京城皇宫出躬身一拜,“二皇子说的没错的呃,同臣想到一处去了,臣正是为了日后好再见天颜。”
“你……”二皇子恨恨地指着霍荣。
三皇子想要说话,霍荣却暗暗制止了他。
好似不见那指着自己鼻尖上的指头,霍荣道:“这两处就有劳二位皇子监察开凿,请务必赶在洪峰到来之前。”
二皇子气呼呼拂袖离去。
回到临时的住处,二皇子看着简陋的内陈,因多日的阴雨,潮气过重,褥枕头无不透着令他做呕的霉味。
二皇子正是坐立不是,来回在屋里踱步。
小川子是二皇子小时就在身边服侍到如今的老人了,见二皇子身边无人便鬼鬼祟祟地将一份书信递给二皇子道:“皇子,这是伯爷捎来的。”
二皇子此时正是束手无策之时,见是王諲的密函,立时就打开了。
只片刻的功夫,二皇子就看完了密函,也笑逐颜开了,一弹那信笺,连声道好,“妙计,一箭双雕的妙计。”
罢了,一招手让小川子近来,小声道:“你赶紧寻人来,在宋瑾瑜(就三皇子)所在的堤防之处,另凿开一处决口,做成泄洪选处不当,洪水冲垮的迹象。”
小川子一想立时就明白了,“那就是镇远公和三皇子的失职不当了。”
二皇子冷笑道:“我再连夜上一道加急的折子,参镇远公刚愎自用,不听我之劝言,一意孤行,才致如此。”
小川子迭声称赞二皇子妙计。
因洪水不等人,泄洪堤防的开凿连夜就开始了。
霍荣彻夜不眠整夜巡防在堤防上。
二皇子的法子虽好使,只是不论是王諲还是二皇子都低估了这位三皇子。
三皇子看似无争,却最是谨慎正直的。
在监察开凿堤防之时,暗中还让人巡查堤防,夜半在他负责的堤防之处亲手拿了几个偷偷挖凿堤防的歹徒。
霍荣知道后赶来,是见惯了多少阴谋诡计的人了,不用细细审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三皇子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公爷,只怕要再调派些人手来巡防才是。”
霍荣却摇摇头,“来不及了,且这等事儿防不胜防。”沉吟了片刻后,霍荣忽然小声不知同三皇子说了什么,回头三皇子就奔二皇子监察开凿的泄洪处赶去了,二皇子被换到了三皇子原先的那处。
且还不是固定了谁就一定负责那处了,一时一换的,全凭霍荣的心情。
二皇子的“妙计”自然就被打乱了。
而且换的只是监察之人,不劳动底下开凿的人,故而没丝毫拖延了开凿的进度,二皇子也好不有异议的。
也是时间紧迫,连夜开凿,终在黎明之时,决口凿成。
当洪水翻滚而来,从两处决口涌出,顿时决口之外的田地顿成汪洋一片。
二皇子看着被淹没的王家田地,两眼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