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发泄后,祯武帝已镇静了下来。
等司马空来觐见,殿内已焕然。
司马空跪拜,呼万岁罢,祯武帝问道:“太后以为二皇子堪当太子,爱卿以为如何?”
短短的一问,里头的所隐藏的信息却不小。
司马空立时就明白了,祯武帝原就没册封太子之意,如今却忽然提起,无疑是被逼急了。
而逼祯武帝的那人应该就是太后,而太后属意的太子人选,正是二皇子。
不管祯武帝的心里太子之选是不是二皇子,被这般胁迫,就是二皇子为皇太子又能长久到几时。
司马空自然不能直言不讳了,冠冕堂皇道:“太子之选虽是国事,却更是皇上的家里,臣不敢妄议。”
“好了,少跟朕来这套。”祯武帝冷声道。
司马空侍奉帝前以有些年月了,对祯武帝性子不能说摸个透彻,亦有六qi分了。
祯武帝最重手中之权,再者就是重名。
他日百年之后,祯武帝亦想得孝谨明君的名声。
所以这让司马空如何作答?说二皇子的确胜任太子,这倒是成全了祯武帝的孝行了,可违背了祯武帝真实用心了,反之虽顺遂了祯武帝的用意,却违起孝道。
司马空几番避重就轻,可祯武帝却不放过,以司马空的命相胁迫,司马空只得无奈道:“回皇上,‘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臣以为百行孝为先。”
祯武帝一听,果然面上就阴沉了几分,“爱卿之意,二皇子为贤可立?”
司马空不慌不忙又道:“太后以为贤,可册立。皇上以为贤者,可密建。”
祯武帝眉头动了动,“何为密建?”
司马空越说越觉着背后生寒,有些怪责霍榷,让他来做这事儿。
祯武帝没立储蓄之心,霍榷也是知道的,祯武帝一日没定下立储之心,便一日对锐敏王不利。
霍榷这才和司马空早便议下这“密建”的法子,迂回地让祯武帝尽早定下皇储人选。
事到如今,司马空也知开弓没有回头箭了,道:“所谓密建,就是皇上亲书密封藏于一处可严防之地,再另密旨一道,藏于内府,以务勘对。”
“好。”祯武帝一听,立时喜上眉梢。
司马空又道:“只是密建之制,有一鄙陋之处。”
祯武帝稍作忖度,便也想到了,道:“你是担忧日后密建太子他日会不及东宫,坐不牢靠龙椅?”
“正是。”司马空道。
何为皇太子,那可是仅次于皇帝的人。
东宫有类似朝廷的官员配制,还有如同禁卫军一般,由皇太子亲自掌控的卫队。
而密建太子却什么都没有,日后如何能同掌权了的东宫想抗衡。
“朕心中有数。”祯武帝未答会如何力保密建太子,却不难见其之胸有成竹。
翌日,早朝之上,祯武帝下旨废后,王氏被囚于冷宫之中。
后又莫名其妙地将锦衣卫指挥使顾敏,明升暗降到刑部。
就在不少为这悬空的后位而蠢蠢欲动之时,祯武帝忽然抛出一句,“众爱卿以为,朕这些个皇子之中,谁堪为太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见机不可失,急于贪那从龙之功,有荐忠守王的,也有荐锐敏王的,举荐二皇子的自然也有,只是形势却不能同正如日中天的前两人可比的。
内廷大臣七人,却无一人举荐,但都知道骁勇侯萧宁虽未荐锐敏王,却都知道他定是拥锐敏王的。
原内阁学士,如今的礼部尚书郑琦和都察院正都御使韩启光最是墨守成规的,坚决拥护正统嫡出的,可如今王皇后被废,再无嫡出皇子。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周亢威位置还未坐稳,不意参与其中。
工部尚书李代容的儿孙不争气,无一人能承继其衣钵,又加之年纪老迈,致仕在即,不想晚节不保,也不愿参与其中。
司马空是坚如磐石的皇党,从不与任何皇子交好,故而也不能指望。
只有霍榷这位兵部尚书,意向不明。
可有人以为,霍榷兄长霍杙是忠守王一系人马,便都以为霍榷会偏向忠守王。
就在殿中众人争论不休之时,祯武帝忽然道:“太后以为瑾煜可立为太子。何为孝?‘子夏问孝,子曰:色难。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朕虽为天子,当身先士卒以为孝。传朕旨意,皇二子宋瑾煜为太子。”
立时争论休止,皆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虽得偿所愿了,却得得极是难堪。
因他的太子之位得来,一不因才干,二不是祯武帝属意,只不过是祯武帝因孝道不得已而为之。
只见立储一时还未让百官心绪平定,又听祯武帝当朝班旨,王永才高声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寅绍丕基,春秋日富,宫中无主,宜择贤佐理宫闱,以协坤仪而辅君德。婉贵妃霍氏,端庄贤淑,可立之为皇后。钦此。”
不说旁人,就连霍榷都大吃一惊。
祯武帝亦不管众臣如何作想,又下圣旨给锐敏王和双胞胎的六皇子、七皇子赐婚。
“……兹闻刑部右侍郎顾敏之妹顾蕊,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甚悦。值顾蕊待字闺中,特将汝许配皇三子宋瑾瑜为王妃,择良辰完婚。”
当初在王皇后七夕宴上,倔强的顾家小姐,被赐婚给锐敏王了,多少人都以为锐敏王前程就到亲王止了,只有霍榷一人将心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