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怔,随即就要关门,往回走了两步,又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
随之他转身进了医馆。
姜妙以为又被拒绝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那老大夫走了出来,“进来吧。”
峰回路转,姜妙还来不及高兴,怕他改变主意一般,忙扶着已经处在昏迷边缘的沈之言进了屋。
从屋里迎出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见状吓了一跳。
“阿爷,这是?”
老大夫冷声道:“把他扶进里屋。”
小丫头应了一声,过来给姜妙搭手,姜妙慌忙道谢,将沈之言扶到榻上,瞧见老大夫还在不紧不慢地端详,不免又有些着急。
“大夫,麻烦您看看他!”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老大夫哼了一声,上前挑开沈之言后背的衣衫,看得一片血肉模糊之色,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姜妙早已经呆在原地,随即她赶忙偏过头,不忍再看。
他看了半晌,便沉声叫姜妙出去,可片刻却又走出来,冲着她看了一眼。
“碎碎,给她包扎一下伤口。”
小丫头欢快的应了一声,姜妙有些疑惑地望向他,只见那老大夫略带烦躁地看了她一眼,嘟囔道:
“哼,都伤成那样了,还有空惦记旁人。”
姜妙一愣,泪意又涌上眼眶。
她抿紧唇,沈之言真是,傻子。
小丫头碎碎倒是很热情,一边给她包扎,一边嘱咐她道:
“姐姐这手耽搁的有些久,以后每逢下雨或冬日,怕是会有些发痛。”
姜妙回过神来,心中微涩。
碎碎又看了她一眼,悄悄道:“姐姐,您可别怪我阿爷冷血,这靖州城的规矩,受箭伤的,医馆是一律不敢收的。”
姜妙有些诧异,“为何?”
碎碎撇撇嘴,“还不是前几日那些官大爷闲着无事,非要去城外若虚山剿匪,可这弓箭都用了不知凡几,这匪愣是没剿下来,官老爷们怕了,遇着箭伤的,总疑心是土匪进城报复呢!”
姜妙一愣,既如此,先前那些医馆不敢收自己倒也说的通了,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碎碎祖孙这里,却是改变了主意。
碎碎嘿嘿一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姐姐想问为何我阿爷肯收你的兄长?您也不想想,哪有山匪长成你兄长那个模样的?”
碎碎是个热切的,才不到半刻,姜妙就知道这家医馆只有她和老大夫祖孙俩撑着,说到自己的父亲,碎碎神色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前不久陈国和晋朝打仗,我爹爹便被征去了军中,做了随行大夫。”
说完她愤慨道:“打仗什么的最讨厌了!”
姜妙指尖微颤,不敢去看她的眼神。
若是她知道导致陈晋之战爆发的是自己,那...
老大夫在这时出了屋,叫她,“过来。”
姜妙忙急步跟了上去,见沈之言虚弱的躺在那里,眼圈又不争气的红了。
“要哭出去哭!”
老大夫瞪了她一眼,“人还没死呢!流这么多眼泪有什么用?”
姜妙讷讷地收了眼泪,不敢再落泪。却见老大夫沉吟片刻,道:“这箭头还留在他体内,你来替我按住他,我需得把这箭头挖出来。”
一听便知道有多疼。
姜妙心肝颤了一下,随后醒了醒神,咬牙上前去按住沈之言。
沈之言微微抬起眼皮,眸光扫过二人,虚弱道:
“不用。”
老大夫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诧异,“你能忍得住。”
沈之言苍白着脸色,点点头。
老大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取了银制的小镊子,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姜妙吓得全身一抖,心中又疼又急,沈之言余光落到她身上,哑声道:“别看。”
这句话让她又差点落泪,随后她跺了跺脚,狠心转过身。
她不敢看。
“唔...”
沈之言闷哼一声,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姜妙手指绞着床幔,指尖被自己掐得发白,她虽然不敢看他痛苦的脸色,可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他抓住床单的手。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用力的揪住床单,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