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外面有张软榻,我去那里凑合一下。”沐寂北有些头疼,转身就要向外走。
殷玖夜长臂一伸,大手紧紧捏住沐寂北的手腕,眼中带着丝受伤:“为什么?”
“男女不能睡在一张床上。”沐寂北告诉他。
“那男人和男人能睡在一张床上?”殷玖夜认真的反问。
沐寂北的额上流下三条黑线,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他男女授受不亲吗!
可是转念想来,沐寂北却有些明白了,也许从未有人教过这个男子,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世俗,什么是礼法,什么是仁善,什么是正义,他也不懂得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人情,什么是是非,什么是黑白,又或者,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沐寂北那双璀璨的眸子望向殷玖夜的眼中,里面的血丝遍布,让人不由得就心软了。
“算了。”沐寂北有些叹息的开口,只好拉着男子一同回到卧室,殷玖夜那双死气沉沉的黑眸突然生出一丝光彩。
“坐去床上。”沐寂北对着寡言少语的男子道。
殷玖夜很乖的坐了过去,只是认真的看着女子的动作。
沐寂北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和白布,转身走到男子面前,也不看男子,只是将药浆倒在食指上,“抬头。”
殷玖夜看了看沐寂北,却还是微微扬起了头,感受到柔软的手指,轻抚过他的伤疤,不由自主的一颤。
沐寂北看着那被凤尾钗划破的脖颈,微微皱了皱眉,她还记得那天这男子是有多暴躁,可是险些掐死她,没想到这会倒是这么乖,这伤口倒是没什么了,只是横亘着的疤痕并不好看,不过只要按时上药,倒也应该会好。
“倒是记得来给我送药,自己还不是不在乎。”沐寂北处理好他的脖子后,开始仔细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你在乎?”殷玖夜反问道。
沐寂北浅笑,“我在不在乎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我的身子,伤着碰着疼的也不是我。”
殷玖夜不再开口,沐寂北蹲下身,仔细查看了青瓷刺出的那一剑,当真是用足了气力,若不是这男人有内力护体,这一剑,就是要不了整条命,却也得去个半条,而眼下,虽然不致命,估计也是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好起来。
殷玖夜看着沐寂北那长长的睫毛,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更美的女子。
一圈一圈的白布缠在了男子的腰间,沐寂北的两只胳膊几乎圈住了男子的腰身,小脸也快贴在了男子的胸膛之上,努力了半天,才算是大功告成。
刚站起身,男子却一下子将沐寂北紧紧搂进了怀里,头埋在沐寂北胸前,惊的沐寂北心头一紧。
半响之后,殷玖夜将沐寂北抱上了床,熄了灯。
“睡觉。”殷玖夜对着沐寂北开口,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暗黄的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沐寂北有些尴尬,虽然上次昏迷的时候似乎也是同他睡在了一起,但若是真正论起,她还从未和男子同床共枕,怎么会不尴尬。
于是她便裹着被子睡到了最里面,殷玖夜长臂一伸,却发觉没有够到女子,不由得也向里面挪了挪,这下好,偌大的一张床,两个人都挤到了最里面,沐寂北是想躲也躲不掉。
感觉到大手攀上自己的腰身,沐寂北终于忍不住开口:“殷玖夜,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不对的。”
“为什么?”殷玖夜依旧将床上的女子搂在怀中。
沐寂北只能无力的用那些自己都不当回事的原因解释道:“这样会坏了女子的名声,以后会嫁不出。”
“我娶你。”
“这不是娶不娶的问题,旁人知道了便会议论纷纷,说这个女子不知廉耻,举止轻浮。”
“那我杀了他们。”
“但是《祖宗礼法》上曾经说过,女子要自矜,自持…。”
“祖宗已经死了。”
“可是这样我会睡不着。”
“睡的着。”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也不知是谁先睡着了,一夜无梦。
殷玖夜醒的很早,似乎仅仅是安稳的一觉,便让他精神很好,看着怀中的女子,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一夜,他没有梦见那些血腥,没有杀戮,没有无边的血色,很是安稳。
女子的小手紧紧攥着男子环在腰间的大手,让男子的眼中生出一抹柔情。
殷玖夜将头埋在女子的发间,嗅着淡淡的清香,渐渐又有了睡意。
而初一从昨晚走出这里后,便找到了被关在屋子里的青瓷。
“啧啧,真是勇气可嘉啊,怎么样?静待死亡的滋味是不是很不错,要不要同我分享分享?”初一吊儿郎当的推门而入,翘着个二郎腿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青瓷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初一,便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做声。
“你叫小爷一声哥哥,小爷今个就帮你把这毒解了,你说怎么样?”初一带着欠扁的笑意,眼中带着丝兴味看着青瓷。
“滚!”青瓷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丝毫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
初一走到了青瓷面前,突然凑近了青瓷那张斑驳不堪的脸:“怎么,真的不考虑考虑?”
青瓷一巴掌挥了下去,甩在初一脸上,不过初一似乎早有防范,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青瓷的手腕。
青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带一丝感情。
初一暗自思忖,这个婢女可是和她家小姐不太一样,她家那个小姐似乎对谁都能毫不吝啬的温柔,让你泥足深陷,可实际上却最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说实话,初一并不希望主子和那个女子在一起,他总是觉得她会让主子受伤。
可是眼前这个婢女却是冷眼看人,除了她家小姐,谁也不放在眼里,同样是心狠手辣,却让初一觉得,她的心比起她家主子要软上许多。
初一终于正了神色,询问那毒已经过了多久:“几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