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是主拍风景民俗的，经常要世界各地跑，”戴颂忍不住讲八卦，“他的照片以前完全没市场，跟妈的成绩不能比，总是很失落，怕妈嫌弃他，近几年才好起来，人也就变忙了。”

红枣对“爸爸”的概念实在太黯淡，听戴颂讲的，有了些模糊的新奇感。

“叔叔是什么性格的？”

“他啊——”戴颂轻叹，“没性格，没脾气，唯一的追求就是我妈。”

“爸的生长方向，能随着妈的要求随时变化，”戴颂眼含笑意地看她一眼，“我也是遗传的。”

红枣猝不及防被喂了满嘴情话。

乔译夫妻俩盛装打扮，并肩站在婚宴酒店门口迎宾合影，身旁是扎成心形的巨型彩色玫瑰花丛，上面还扬着光彩粼粼的厚厚金粉，不改乔译一惯的“要大、要贵、要拉风”。

戴颂揽着红枣的肩，趁着没走近时，悄悄问：“喜欢这样的吗？”

红枣挡住嘴，“太浮夸了！”

戴颂深有同感，“堂妹原来挺好的，现在被他带的品味堪忧。”

但等走到跟前，两人整齐划一地露出亲切笑容，跟新郎新娘分别握手，“妹妹，妹夫。”

堂妹知道其中的误会和巧合，偷着笑，甜甜拉住红枣的手，小声说：“嫂子，你别理乔译。”

乔译对红枣咬牙切齿，最终抵不住堂兄和媳妇双重威压，只能恭恭敬敬低下头，谄媚地喊了声：“嫂子——”

俞桐远远看到红枣到了，开心地快步迎出来，她穿一身藕色旗袍，年逾五十也不影响光彩照人，亲热地挽住红枣的手臂，“等你好半天啦，快来，跟我进去认认人！”

手挽着儿媳妇，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关照一下儿子，“你也来吧。”

往宴厅里走时，俞桐托起红枣的手仔细打量，不满摇头，“他也太小气了，买这么小的钻石。”

红枣惊讶地看看中指上委屈唧唧闪着光的小橙子，小……小吗？

俞桐安慰地拍拍她，“先凑合，等选个好日子，去家里的时候，我和他爸，给你预备几样好的。”

“阿姨，不用，我——”

红枣的声音顷刻被淹没。

“哎呦，这就是咱的侄媳妇吧？”

“我的大外甥哎，你可算把媳妇儿领回家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瞧瞧我瞧瞧，”姑姑姨姨们哪是瞧啊，直接上手摸了，“呀这小脸儿嫩的，比照片上还好看！”

“日子定了吧……还没啊？快抓紧呐，有我们张罗呢，你们小两口该上班上班，不影响！”

直到婚宴开始，大家的注意力稍稍转移，戴颂才彻底把红枣解救出来。

赶紧搂着媳妇躲去最隐蔽的桌子。

“她们太热情了，”戴颂对姑姑姨姨们的攻势深有感触，“没吓着你吧？”

红枣还没从刚才的气氛里醒过来。

担心地在她眼前晃晃手，“还好吗？”

红枣望着他的动作，忽然傻傻笑了，“她们都喜欢我。”

“当然了。”

红枣捧住脸，小声说：“好幸福……”

被他的亲戚们肯定，喜爱，被家人热情地包围，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戴颂心口一酸，不想再待在混杂的人群里，只想把人抱回家好好的哄，“宝宝，再待下去，她们就要跟你说早生贵子了，我们趁乱偷跑吧。”

红枣精神一凛，贵子什么的，还是略早。

不禁赞同点头，小声问：“跑得掉吗？妈会不会不开心？”

“你做什么她都开心，”戴颂左右观察，牵住她的手，“走！”

红枣做贼似的紧紧跟着他，“我们现在去哪？”

戴颂很肯定，“吃好吃的！”

红枣一听就开心了，跟得更卖力，逃出生天后，兴高采烈去吃了饱饱的酸菜鱼，摸着圆圆的小肚子坐上副驾驶，满足地问：“回家吗？”

“回家，”戴颂启车前，扫了眼调成静音的手机，果然有老妈无数的狂轰滥炸，简单回了几条后，弯着眼睛说，“回家吃更好吃的。”

红枣精神又来了，“什么？”

戴颂揽过她的头轻轻一吻，“红枣啊。”

*

讲座地点要跨越半张全国地图，戴颂是隔天中午的飞机，说什么也不肯让红枣去机场送。

目送背影离开，再独自回家的滋味，永远都不想让她尝。

红枣发现高估了自己，本以为仅仅一天半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等到真的看到行李箱立在门口，才觉得心里难受起来。

“真的只是一天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