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农门福女 寒小期 3400 字 13天前

刘四娘见她没生气,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解释道:“开茶楼的没点儿本事可赚不到钱。不过,要说精致,那肯定是没法跟家里比的,人家是为了赚钱,得考虑成本嘛,自家必是拣最好的。”

几位刘家少爷不耐烦听小姑娘扯这些话,不过因着提前得了叮嘱,倒也没闹腾,只自顾自的说着话。

待娇娇开始专心喝茶吃点心时,刘四娘这才扭头扯了妹妹一把,见四下吵闹得很,旁人也没注意这块儿,她压低了声音喝道:“那些话是你能说的?出门前太太是怎么教你的?”

“四姐!那不过就是个农家女,老太太这般看重还能说是为了早逝的小姨母,太太想叫她嫁进来,可咱们又为何要对她小心翼翼的?不管怎么说,咱俩比不得上兄弟们,还能不如她一个农家女?”

“你还真说对了,咱俩就是比不得她。”刘四娘不过才比娇娇年长了一岁,可她经历过的事情却远不是娇娇能比的。

外人只道刘家三房五朵金花,却不知前头几个还是颇为得宠的。说到底,再怎么重男轻女也得有男孩儿可以重视,在刘四娘前面的三个姐姐,无论是衣食住行都是上乘的。

及至到了她这边,因着大家都信奉事不过三,偏巧她娘的怀相又是典型的男胎相,弄得所有人都觉得这胎终于是个男孩儿了。没想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刘四娘的出生给众人带来的失落感,怕是前头三个姐姐加一块儿都抵不过的。

反观刘五娘,她虽也是个女孩儿,可因为她前头得了个兄弟,对于她这个幺女,父母虽不甚疼爱,却也不曾亏待了去。待前头三个姐姐都嫁出去后,她作为幺女过得还是很自在的,就连性子也有些娇憨。

听得姐姐这般说辞,刘五娘直接气红了眼,噘着嘴一脸的委屈不快:“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儿!她疼孙儿胜过孙女便罢,外孙女还能比亲孙女更好?”

“她偏心眼儿也好,公平也罢,都轮不到你来说嘴!你要是再这么使性子,我这就唤人给你送回家去。太太那头我自会解释,你看她会不会继续惯着你!”

刘家家教甚严,平常轻易出门不得,就连走亲访友也是轿子或者车马来回的,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元宵佳节才能出来逛街,刘五娘自是不舍得这会儿就回家。当下,她忙悄悄的拿帕子拭了下眼角,讨好卖乖的冲姐姐道:“四姐,我错了,我听话,你不要叫人送我回去。”

不等刘四娘开口,刘五娘忽的眨巴眨眼睛,跃过几人往楼梯口看去:“四姐你瞧那边,那可是个官老爷?”

平头百姓难得见一回贵人,不过刘家这边也有当官的亲戚,哪怕是微末的小官,那服饰气质也是不同凡响的。

刘四娘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正从楼梯口上来。这人面目冷峻唇下有须,远远得看过去就感觉极是不好相处,偏生身量还高得很,比上前接待的茶小二足足高出了一头有余,身着华服头戴发冠,腰间除了常见的玉佩外,还有一柄华丽的短匕。

本来只是无意识的瞧了一眼,待刘四娘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径直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且已近在咫尺。

“作死的小妮子,回家再收拾你!”刘四娘被唬了一跳,还道是自己无礼直视惹恼了对方,忙暗暗掐了妹妹一把,疼得刘五娘顿时两眼含泪,却生怕被送回家而不敢声张。

这时,刘家几位少爷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因见来人气度不凡,忙纷纷起身见礼,询问有何事。

刘家虽是县里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家,然而焦邺县本身就比娇娇家所在的桑平县更大更繁华,县城里有底蕴的人家亦是不少,哪怕别人没刘家有钱,那也不是区区商户的刘家招惹得起的。

来人目光在刘家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唯独目光落在娇娇面上时,略停留了一瞬间。但因为他面上一派淡然,倒没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照旧心疑他的身份和来意。

“我们是城南刘家的,敢问这位……”刘家几位少爷既担心对方身份高贵,招惹不得,又怕对方不知自家身份起了纷争,忙急急的自报家门。

城南是富商聚集地,刘家大宅左近皆是豪富之家。特地强调了是城南的刘家,并不是想着对方知晓他们家,而是提醒对方自家住在城南,并非一般人家。

“城南刘家……”来人沉吟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顿悟,片刻后便道,“刘福坤家?”

刘家几位少爷心中大骇,面面相觑后,才推了最年长的出来回话:“正是。敢问您可是家祖父的故人?可惜家祖父已八年前过世了。”

“我乃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多年前与刘福坤有些交情,却不知他已仙逝。既在此遇见他的后人也是一种缘分,能否请这位少爷借一步说话?”那人看似客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明显得命令口吻,容不得旁人反驳。

这元宵花灯会本就有觅得良缘的意思,因此今个儿出来的少爷皆是未婚的,最年长的便是那二房的长子,也就是刘家三少爷。

刘三少爷本就是二房的人,头上又有堂哥顶事,不曾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会儿早已傻眼了。

可对方目光直指他这个最年长的少爷,刘三少爷只能忍着惧意,跟着那人走到了一旁。

那人倒是直接,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也不问别的,只单问在场之人中,体态最有福气的女孩儿身份,问是刘家哪一房的小姐,今年多大了,生辰是哪月哪日……

尽管心中狐疑,不过刘三少爷还是一五一十的都答了。也亏得他娘本有心撮合他和娇娇,在他耳边说了不少关于娇娇的事儿,不然他指不定能否全答上来。

待问了数个问题后,那人便告辞离去,临走前只道过几日上刘府拜访。

从头到尾,刘三少爷都是懵的,及至人家都走了,他才心神恍惚的回到众人之中。

那年岁最小的刘五娘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见他过来,立刻问道:“那人是谁啊?他刚才说的那一堆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州什么府什么司的?”

娇娇看了她一眼,迟疑了片刻才重复道:“我记得那人说的是昌州府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

“什么意思?”刘五娘见她似乎懂,忙追问着,这会儿倒是忘了娇娇只是个农家女。

“布政使是巡抚属官,属从二品,专管各州府的民政、籍田、钱粮等事务。右参议就是他的麾下,我记得左右参政是从三品,左右参议是从四品……”娇娇见刘五娘一脸懵懂的看着自己,索性也不解释了,只武断的说,“就是他掐着所属州府全部商人的命脉!”

这话一出,不光刘五娘,其他人也都齐刷刷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然,其实娇娇这话也并非全对。这右参议是有上峰的,不存在他一人掐着所有商户命脉这种说法。但不得不说,整个昌州府太大了,像焦邺县之类的县城,得有几百上千个。刘家在焦邺县尚且不敢称王称霸,自是无力对抗布政使司的右参议大人的。

“是、是咱们家的生意出了岔子吗?”

“别瞎想了,兴许真的是老太爷的故友,正巧看到我们几个,瞧着眼熟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嗯,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对对,就是老太爷的故友来着,那要不然咱们就先回家去,把这个事情告诉老太太?”

少爷们同小姐不一样,哪怕不曾娶妻,那他们也是很自由的。刘家五岁开蒙,所有少爷都会去县里的学塾念书,毕竟就算是商户人家,最为基础的识字数筹也是必须掌握技能。因此,他们平日里要出门容易得很,对着花灯会也无太多期待,如今被一吓,自是皆开口同意回家去。

可小姐们就不同了。

刘四娘翻过年都十七了,往前倒是议过几门亲事,却一直不曾定下来,她心头着急,也深知父母和祖母都不会太在意她的亲事,因此才将希望寄托在了花灯会上,早半年就准备了今日穿的衣裳,又拿攒了许久的月钱置办了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配上公中发下来的精致首饰,只盼着能觅得一佳婿。

不光是刘四娘,刘五娘也不乐意,不过她年岁小,只是单纯的舍不得这么早回家,想一气玩个痛快。至于娇娇,更多的则是一头雾水。

“布政使司还能故意为难小小县城里的一商户?”娇娇纳闷极了,她上辈子的夫家才是真正的富豪之家,别看只是县城里的商户,可事实上人家只是出身在县城,早在祖辈就开始去别处闯荡了,其财富较之刘家,多出百倍都不止。而后,也就是娇娇嫁过去不久,家里的生意正式往府城进军,在短短十年内,又扩充了十余倍,成为昌州府赫赫有名的巨富之家。

可即便如此,她夫家也无法同布政使司比较。前者是商户,后者是掐着各州府所有商户命脉的部门,凭什么比较?

刘家也并非都对娇娇忍让的,就拿二房来说,因为被刘母明确警告过了,让他们直接退出竞争,导致刘三少爷十分不满自己这位姨表妹。倒不是求爱不得,而是自尊心受损。

听着娇娇这话,方才一直不曾吭声的刘三少爷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同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