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辈子的公公。
娇娇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当然在旁人眼里,她只是看寿礼名单累着了,多眨了几下眼睛。
“少奶奶要歇一会儿吗?”霜降端了茶盏过来,呃,只有茶没有点心。
搁在平日里,娇娇保准要嘀咕两句,不过这档口她还真就没那个心思了,接过茶盏假意喝茶,实则心思却不停的转着。
上辈子,她从未插手过夫家的生意,自然也不清楚他们平日里要同哪些人家交际往来。假如是县城里的,那往常多少还能碰个面,像府城这边的,她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原来在县城里牛气冲天的甄家,竟是一门心思想要拍魏家的马屁,偏看魏家这态度,摆明了是不稀罕,完全没当甄家是一回事。
尴尬。
真的是满满的尴尬。
半盏茶喝下肚,娇娇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不少,索性本来也没人看出什么来,放下茶盏后,她继续整理寿礼单子,还得安排人将贵重的礼物分门别类的送到各个库房里安置好。
锦娘平日里还是有帮忙的,只是方才被罗氏临时唤走了,这会儿尚未归来。
又片刻后,锦娘回来了,满脸的喜气。
“大姐明个儿不来给母亲过生辰了。”锦娘开口先冒出了这句话,没等娇娇惊讶,她又急吼吼的道,“她又有身孕了,就是月份还小,大夫也说了不太稳当,叫她好生歇着。”
娇娇放心了:“大喜事儿呢,那回头你也备一份礼,让人给大姐送去。”
这话一出,锦娘当下垮了脸。
从三月底到如今都五月了,她俩一直都在忙着各种礼单上头。早先是她们备礼给各个亲朋好友家送端午节礼,之后则是坐等收礼,先是端午节礼后是罗氏的生辰礼,弄得锦娘夜里做梦都是漫天飞扬的礼单子。
看到锦娘脸上那满满的绝望之情,娇娇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安慰她:“这次是送给大姐的贺礼,你尽管挑几样她往日里喜欢的就成,横竖她又不会同你置气的。”
“对哦,我还可以挑几样小孩儿的玩意儿。”锦娘这才醒悟过来,给别人家送礼,跟给亲姐姐备贺礼是截然不同的。
当下,她的态度也变了,兴致勃勃的回想起库房里的各色物件,又叫嬷嬷去取账本,摩拳擦掌的准备选几样格外出众的礼物出来。
因着怀孕不能来给娘家母亲贺寿,想也知道罗氏是不会生气的,估摸着非但不气反而很高兴。毕竟,大姑奶奶魏钰嫁出去都第六个年头了,膝下却只有一子,莫说苏家这种情况,便是寻常人家,那也肯定是嫌不够的。
尤其是,她房里还有那么多的庶子庶女。
……
次日便是罗氏过生辰的正日子,果真就同她说的那般,没有大宴宾客,只办了两桌酒,请了二房一道儿过来庆祝,另外又叫了个小戏班子,唱了几出折子戏。
娇娇对听戏兴趣缺缺,好在她也不是听不懂,只是没太大兴趣而已,恰好演的还是她以前看过的,倒也能同身畔的锦娘聊上几句。
商户人家到底不比官宦之家规矩多,像这种往家里请戏班子是很常见的,还有请女说书人来家讲讲城中趣闻等等,多的是打发时间的法子。当然,除此之外,还能让绸缎铺、金银楼的管事带各种时兴东西来家,日子过得确实不无聊。
罗氏同二太太紧挨着坐,罗氏旁边是娇娇和锦娘,二太太身边则是她的嫡次女魏家五姑娘。至于长房的庶出三姑娘,以及二房的嫡出四姑娘,却是在后头偏角落里坐着,一样都有茶水点心香糖果子,可论气氛却完全不能同前头比。
同锦娘比较要好的四姑娘是个好脾性,她模样随着亲爹,不是很俏丽,但也谈不上丑。这会儿正襟危坐着,满脸认真的看着戏台子上唱着的折子戏,偶尔才喝口茶吃块点心,对前边的热闹充耳不闻。
她身畔的三姑娘模样就要比她出挑很多了,甚至仔细看去,比锦娘都要艳丽三分。比起心思在戏台子上的四姑娘,三姑娘却是时不时的往前边嫡母和大嫂、二姐看去,满脸的黯然。
出身本就是身不由己的,但凡有法子,谁又能不想托生在正头娘子的肚皮里?想想自身,再瞧瞧身畔的堂妹,到底是庶出的不受嫡母待见惨,还是嫡出的不被生母看重惨?
三姑娘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极是羡慕前边的大嫂和二姐。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因着三姑娘坐的座位略偏了点儿,加上她本来心思也不在看戏上,倒是头一个发觉了异样,下意识的看向外头。
不多会儿,就见东院的丫鬟一溜儿小跑的朝这边过来了,在大丫鬟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由大丫鬟将消息递给了娇娇。
娇娇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不禁脱口而出:“三伯娘她……”
就在方才,霜降压低了声儿告诉她,冯府的三太太昨夜没了。
第53章
娇娇有点儿懵。
因为她是半途才入了冯府的门,对于那些娘家亲人们,都不算很熟悉。说白了,她满打满算也不过在冯府待了大半年光景,女眷倒还能混个眼熟,而男丁们,多半是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尤其她根本就没能留在冯府过完年,甚至连她亲祖父的面都不曾见过。
相较之下,起码她见过冯三太太不止一回,勉强称得上是熟悉。
匆匆跟罗氏告退后,娇娇同丫鬟们一道儿回了东院里,早有冯府派来的嬷嬷等候在此,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说起来,冯三太太那身子骨是一贯不怎么样的。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候月子里操心太多落了病。
而在去年,为了婠娘备嫁的事儿,又是劳心劳力的忙活了半年,偏婠娘还毫不领情,弄得她里外不是人,一度很是灰心丧气。更要命的是,婠娘嫁了不久那头的老太爷就没了,一家子都回了祖籍丁忧去了。
本就体弱是一点,为几个女儿们操碎了心又是一点,偏嫁出去的女儿们不说各个都不太好,起码日子过得都不怎么顺心,尤其是婠娘。
“三太太本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大事小事都搁在心里自己琢磨。偏最近这一两年来,三房事儿多,她那颗心怕是一直没落到过实处上。从去年婠姑奶奶出嫁前就病了,病得断断续续的,始终不曾好转,天越冷病越重。本以为等天气暖和了,病也能轻点儿,没曾想前几日天气突变……”
来给娇娇报讯的是她嫡母秦氏跟前的老人,仔细分说了缘由后,让娇娇过几日前去吊唁一番。
娇娇自是点头答应了,又问:“那婠娘她们几个姐妹呢?”
比起她这个半路进府的侄女儿,想来冯三太太更愿意看到女儿们来给自己吊唁。
那嬷嬷叹了一口气:“府里自会派人去送信儿的。可在府城的倒也罢了,有些嫁的远了的,只怕不会赶来了。尤其是婠姑奶奶,从她随夫家回去祖籍后,就连个信儿都没有,连这回过年都不曾使人送封信来。”
虽说是四房的人,跟冯三太太也不存在什么感情,可那嬷嬷说起来还是挺唏嘘的。心下更是暗道,怪不得人说生闺女无用,当娘的为她操了一辈子的心,作女儿的怎就这般狠心的连个信儿都没有呢?
“太太说了,到底娇姑奶奶您嫁得近,怎么说都要回去上柱香,不然面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