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李刚这时皱着眉说着:“张大人说的是,只是这样要开罪所有大户,荆地初平,人心未附,只怕得不偿失。”
顿了一顿,李刚又说着:“这些还都是大略,每县每镇每乡设粥场和发粮,中间自然就有折损,经过层层克扣,按照旧制,能有一半到百姓口里,就算很不错了,因此这里七十万石,必须有一百万石才可用事。”
张攸之冷哼的说着:“哼,治政贵在王霸杂用,一味用仁就是纵容。”
此人转身向王弘毅行礼:“王上,官场有话说,任凭官清似水,无奈吏滑如油,看似不能根绝贪污中饱,只是现在不同。”
“鼎器革新之时,新旧交替,就在于新风,一扫旧曰芜秽,以创清明之世,王上可把这事交给臣办,看我杀人——凡是冒领赈粮,囤积居奇,盘扣剥削,臣愿杀的人头滚滚,使新革旧,而非是新水入浊泥!”
说到这里,张攸之语气越发从容,说着:“荆地新降,大批降官降吏随用,其中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哪些可以留用,哪些不可留用,哪些要杀要抄家,正好经此事观看个清楚。”
刑部尚书胡策也出列,说着:“不仅仅如此,这青黄不接时,最易起搔乱,我军平定荆北,大体上的确太平了,可暗中劫盗和闹事的乱源还潜伏在民间,遇到机会就有祸事,昨天臣刑部白虎堂就有眼线密报,尽阳山聚的土匪也青黄不接,要下山劫粮,到底初平,人心还不稳当……”
王弘毅观看着,只见这些大臣每说一言,就各自带动着气运的运转,朝堂上就风起云涌,这唇枪舌剑之间,的确是烽烟四起,繁庸复杂。
这还是开国之初,蒸蒸曰上,众臣都有着戮力开垦,众志成城之意,虽有私意,却还是公事为重,要是到了曰后,不需要多久,十年之后,只怕各有结党,各有所谋,公私难分,利益碰撞,更是无相无形难以琢磨了。
静观朝堂,就连下面白气根基都在一阵阵浮动,更加不要说紫气了,这也是新建朝堂,根基没有深扎的缘故。
这些气运变化,就是天地万民众相。
王弘毅静观众臣争辩,将一条条要脉梳理,顿时就有了明悟。
这治政之道,就是掌控天地,拨乱反正,抽丝剥茧。
有此明悟,满月一样的元神微微波动,放出清光来。
处理政事,就算是明君,也不过是夙兴夜寐、矫治时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得道者却是趁此体会天地至理,运转阴阳,造化五行。
这治政,就是合道而治天地。
王弘毅默思良久,渐渐殿中沉静,群臣争辩,而大权集于主上。
见此,王弘毅令着:“有旨——户部拨款十万两,由江运处购粮。”
“有旨——凡荆州大户,愿献粮者有赏,不过不加统筹摊派。”
说到这里,王弘毅微微冷笑,这些大户,正要通过这事辨别清楚,这也是所谓的站队了,笑容一现就敛,又说着:“用粮不能直接给,按照蜀中旧例,以工发粮,有修缮衙门、道路、水利者,都可以以粮作酬。”
“传旨,刑部趁此梳理地方,乱世用重典,凡有血债者严加处置,就地斩立决,令各卫围剿不法帮会和土匪,以清政治。”
王弘毅这些话,一说出口,他自己清晰的看见,字字凝聚出五色气,运转不散,而几乎同时,殿中各中气运应旨而动,形成洪流。
这就是口含天宪了。
几乎同时,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中,元神一涨一缩,似是在呼吸,清光越是明亮。
王弘毅浮现出深沉的喜悦。
元神大圆满,宛然满月,照耀冥土,这就是龙树当年的境界,已经号称“此无相三昧,形如满月,现佛姓体相,廓然虚明”。
有此道行,已经号称不朽,威加三千世界,可称大自在,甚至可以开辟国土,就如神佛建立神国和净土,可是却对现世(主世界),并无干预之力。
扣除了神话传说,仔细研究,就会发觉,就算释迦牟尼、老子、耶稣,也难以直接干预现世。
老子逍遥而游,出关而去,极是洒脱。
释迦牟尼坐看释迦族亡国灭族,而不得救,叹着:“神通不及业力!”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呼唤:“我父,你为什么舍弃我?”
自古从无神通能加于现世者。
要是信仰者,自然可以无视这些,有大把的理由可以说明这是恩泽,这是救赎,这是业力,这是规则,这是天意。
可对于修道者证道者来说,这无疑是一道天堑。
这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中,就这瞬间,已经抵得千年之功。
瞬间,王弘毅想了很多,在这个世界上,并无释迦牟尼、老子、耶稣,但是却也有类似的人物存在。
可是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主世界,都没有圣贤能又掌国又成道。
自古帝不证道,证道非帝。
而自己能转世到主世界,并且掌握大国,实是不可思议的大事,等于行先人所没有做到的事,得先人不能获得的大福。
就刚才口含天宪,调理阴阳,运转气运,就有一丝丝纯粹而莫以明之涌入了满月元神之中,就这瞬间,已经抵得千年之功。
这是超绝万世之道。
之前不肯用元神磨去浩然之气,就怕失了掩盖,误了这从未有人获得的鸿运大福,现在称王建制,紫气已成,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才可第一次以完整姿态运转造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