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双手握住轮椅后面的横向把手,把妻子推了出去,快要彻底离开走廊时,尽头的房间突然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
“他又发病了?”唐四平心情疲惫到了极点。
“进书房前我刚去看过。”唐太太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柔声说,“我再去看看吧,你下楼去招呼陈大师他们。”
唐四平点点头,转身下楼。
待丈夫彻底离开,唐太太推动轮椅朝走廊尽头走去,她神态温和,唇角是愉悦的弧。安静的走廊里,那突兀噪音已经消失,只剩下轮椅压过地板,偶尔发出的嘎吱声。
声音来自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房门把手上挂着一只可爱的毛绒玩具,是只红眼睛的粉色小兔子。
唐太太的手握住把手,小幅度的,一点点的转动。
“咔”,门开了,被一根手指推开一条缝隙。
缝隙不断变大,光线投进去,在漆黑屋子里的地板上,打出一条光带。
唐太太停在门口,“宝贝,你怎么了?睡醒了吗,是想找人陪你玩吗?”
屋子里传出一声呜咽,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唐太太失落的垂下眼帘,声音依旧温和,“好吧,那你自己乖乖呆在楼上哦,楼下有陌生人来了,你藏好,别出来,否则又要被吓坏了。”
楼下,唐四平亲自泡了壶新茶给大家沏上。
四方山上的一切都可能是枭阳的伪装,所以陈岭在说出方才的推理结果是有所保留,“唐先生,那精怪很可能已经化身成人,伪装在我们之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最好将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留下来。以防精怪逃跑。”
“你说那东西能变成人?!”唐四平惊呼出声,声音大得响彻了整栋别墅。
陈岭也不怕把人吓着,“没错。如果它变成你的员工,混进下班队伍中离开了四方山,我们要再想抓它就不好办了。”
“可,可刚刚有不少员工打电话来说辞职的事,我都给准了,现在该怎么办?”唐四平急得满头虚汗,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打通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陈岭哪知道该怎么办,询问的看向李鸿羽。
李鸿羽想了片刻,建议道:“就说开辞别会。”
唐四平马上照办,给宣传部和人事部分别打了个电话,说是念在大家多年一起合作的份上,再最后聚一聚,届时会有抽奖活动,完事除了结算工资外,还要多给一笔遣散费。
早走一天晚走一天,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通知放出去以后,嚷嚷着要走的人都停歇下来,打算抽完奖,拿到遣散费明天一早再走。
四方山距离市区不算近,为了图方便,即便是户口在本地的员工也不愿意回去,全都住员工宿舍。
晚上七点整,大家齐聚在食堂里。
食堂被人事部和宣传部的布置了一番,到处挂着彩带气球,正前方临时设置了一个小礼台,上面放置着红色的抽奖箱。
陈岭一行人跟着唐四平到的时候,食堂已经坐满了,每张长方形的小桌边整整齐齐坐着四个人。
见到唐四平,有人大喊了一声“唐总好”,这就像一个口号,声音一落,轰然的掌声响起。
只要一想到下方可能坐着吃人的妖怪,唐四平就两股战战,虚汗浸湿了贴身的衬衣。
他咽了咽口水,张开嘴却无法出声,只好又吞咽几下唾沫,“陈大师,你说那东西不会现场杀人吧。”
“不会。”陈岭往四下扫了一眼,疑惑道,“唐太太不来吗?”
“来的,还在打扮呢。”想起妻子娇俏的脸,唐四平眼神暗了几分,“陈先生,我似乎没跟你们说过,我妻子的腿是因为出车祸才变成这样的吧?”
陈岭说没有。
唐四平:“车祸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她一直走不出当时的阴影。其实按照骨科医生的说法,她的腿早就好了,可她就是站不起来。”
“为什么?”陈岭一脸好奇。
“说是心理上的问题。可我有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没用。”唐四平恳求道,“我听说有用符咒治病的术法,陈大师你若是会的话,能不能替我妻子治一治。”
陈岭笑了下,“唐太太的心病恐怕不好治,这靠不了别人,只能靠她自己。”
“其实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外人如何帮忙都没用,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她自己走出来。”唐四平叹了口气,露出恳切的神色,低声说,“那陈大师,离魂症你能治吗?”
离魂症,即三魂七魄总脱离肉身在外游荡,身体太虚,阳气压不住自身阴气所致。
陈岭皱了皱眉,“谁有离魂症?”
“是我领养的孩子。”唐四平与唐太太膝下无子,早三年前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儿。还没从隔壁城市搬到四平山起,男孩儿就已经患上了这个毛病。
唐四平道士请过,没用;按照中医的法子治过,收效甚微;唐太太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他把孩子一同带去过,医生叹气摇头,判断是自闭症。
“唐先生,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孩子的事。”
“那孩子胆子小,见不得生人,情绪容易失控,所以就让我太太把他安置在房间里。”唐四平领着陈岭等人来到一张特意安置的圆桌前,“我想着也见不着面,索性就没说。”
唐家也真够多灾多难的,陈岭说:“找机会先见一见吧。”
背后的衣服被轻轻拽了一下,扭头一看,是吴伟伟。
他怀里抱着书包,书包里是缩成一团,竖着耳朵听外界声响的黄鼠狼。
陈岭他们随着唐四平离开别墅后,吴伟伟以头疼为由,要留在别墅休息。除了在厨房忙活着给女主人炖燕窝的阿姨,整个一楼只有他一个人。
趁着没人,他把黄鼠狼放了出去。
黄大仙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落地就跑没了影子,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