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好像一直都是她缠着裴舜钦,她逼他接受与自己的婚事,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找他,还总觉得她对他而言应该与别人不一样。
可是如果裴舜钦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寻常的朋友,那她还有什么可较劲的呢?
自作自受。
乔景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四个字。
不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没有资格要求裴舜钦为她出头,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沮丧极了,不想再呆在这儿,便沉默地走过了裴舜钦身边,想要找个地方安静待会儿。
乔景又是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走,裴舜钦有点儿不耐烦,他忍耐着在原地跺了几步,转头看见乔景单薄的背影,犹豫了会儿还是追了上去。
我真是贱!
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跑到乔景身前,张臂一拦她的去路,痞气笑道:“别什么都不说就走啊,这样多没意思!”
乔景没想到裴舜钦又会追上来,一时间愣住了。
她抬头看向裴舜钦,裴舜钦认真看着她,催促道:“说!”
可是她想说的都是些不能说的话。
半晌,她低头一脚踢开粒小石子,囫囵道:“陆可明很烦!”
这姑娘!
裴舜钦真的有点拿乔景没办法了。
他能感觉到乔景想说的绝不是这句话,不过乔景不愿说,他也不想逼她。
“他下次再敢跟你过不去,我就去收拾他。他这种人打几顿就老实了,也就你天天跟着他瞎闹。”
又是这种粗暴的方法,乔景颇是无可奈何。
“你老是这样……”她低声说。
裴舜钦得意一笑,“你没听说过吗?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的意思是你是恶人?”乔景被他逗笑了。
“是,我是大恶人。”
裴舜钦说着,故意张牙舞爪地挥了挥手吓唬乔景,乔景轻咬下唇憋住笑,转过了头。
“你傻不傻。”她轻声说,原句奉还。
笑了就好。裴舜钦放下了心。
时候不早了,太阳往下落,黄暖的光斑驳地穿过竹林照到两人身上,乔景半边脸浸在光线里,皮肤细腻得像块颜色极淡的琥珀。
裴舜钦回想起那日帮她擦眼泪时指腹柔滑的触感,心动了动。
“那什么,回去吧。”他一嗽嗓子,背过手转过了身。
不能看,每次盯着乔景的脸一久,他就容易胡思乱想。
有了他撑腰,接下来几回陆可明再想作弄乔景都碰了一鼻子灰。时间一久,陆可明也觉得没意思,便偃旗息鼓了。
一日晚上,裴舜钦正睡得安稳,不妨屋外有一只老鸦引吭长鸣,将他从梦里惊醒。他翻个身打算再睡,可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闭着眼睛养睡意,不想才有点迷糊,就听得门吱呀一声响,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舜钦脊背上冒出股凉意,想要坐起身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忽然闻得一股又甜又热的香气,便闭着眼睛佯装不知了。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隐约听得乔景在屏风那边收拾东西。她这次好像有点着急,一不小心将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在夜里颇是响亮,屏风那边瞬间没了声息,裴舜钦晓得乔景是怕他醒了,十分配合地转了个身,然后再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乔景像是放下了心,又开始动作。裴舜钦听她在屏风后面擦头发,没一会儿就听着听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裴舜钦被钟声吵醒,睁眼见到乔景一如往常那般已经穿戴整齐,便故作不知昨夜的事情,向她道了声早。
“早。”乔景微微笑着回应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有几分担忧。
两人吃过早饭一起去学堂,乔景一路心不在焉,裴舜钦也不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走进学堂,就见陆可明身边围了一圈同学,而他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些什么。
裴舜钦直觉这事儿与乔景有关,他瞥一眼乔景,果然见她脸色不大好看。
“嘿!你说我们这儿谁有那个闲情逸致,还跑去清心阁洗澡?”陆可明大声说着,随意地手往身边的人一指。
“你吗?还是你?”
被他指的学生摆手躲过,揶揄笑道:“寝舍后面就有浴室,我跑去那地儿干什么?照我看哪,能做这么唧唧歪歪事的人也就那几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身边的人送眼风,旁人会意过他说的是谁,一齐朗声笑了起来。
裴舜钦瞬间懂了乔景为什么一大早就忧心忡忡了。
“哎,韩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