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裴的小子前几天来了京城,你今日这般,是不是又与他有干系?”
乔景一惊,不晓得乔用之怎么会晓得裴舜钦的行踪,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乔用之,乔用之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爷爷什么事儿不知道,我只是不说罢了。”
“你在书院的那些事儿乔若也同我说过了,你与那裴家的小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爷爷!”乔景听到此处两颊作烧,轻声打断了乔用之。
乔用之劳累了一天有些精神不济,他揉揉眉心,耐心同乔景道:“你想嫁谁那就嫁谁,不用管你爹是怎么想,爷爷始终就是这个意思。”
“你如果喜欢裴家那小子,那就嫁他,不用怕,爷爷给你撑腰!”
乔景感激乔用之的这份舐犊之情,她勉强一笑,低头沉默了良久。
“爷爷,陆家会翻天吗?”她抬起头,认真地问乔用之。
乔用之不想乔景会将话忽然拐到政事上,他一敛眸色,审视看向了乔景。
“爷爷,您不必这么看着我,我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乔景面容安然,“我只是想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委屈,您不必担心我。”
“景儿……”
乔用之不甚苟同地摇摇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乔景接了过去。
“爷爷,我懂您的意思,可如果我真的想您说的那样做了,我不会活得多开心。”乔景说得坚定而缓慢。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嫁给他。而我也不是只有嫁了自己的喜欢的人,才会觉得这辈子活得值当。”
乔景屈膝从饭几旁挪到乔用之跟前伏在了他的膝上。
“爷爷,您说您会给我撑腰,那有朝一日我要是后悔了,就请您一定要帮我撑腰好吗?”
乔景话说到这个地步,乔用之也无法再说什么,他怜惜轻抚着孙女儿乌黑的鬓发,长长叹了口气。
乔用之的手苍老嶙峋,却让人能感受到老人特有的宽厚安心,乔景放下满心的疲累,眼里漫起了细碎的光。
及至夜间,她从乔用之院里出来,待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守在绣阁的问夏就向她递来了个紫檀木盒。
“小姐,岑公子走前让人送来的。”
乔景闻言,好不容易在乔用之那里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了波澜。
她心知盒子里装的多半就是岑寂白天想要送给她的那块玉,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收起来吧。”她心烦意乱地吩咐着,转而抬手取掉了发上的珠钗。
岑寂晚上同乔襄下了盘棋,从乔家出来时便有些晚。乔家与岑家相距不远,夜风清凉,岑寂便让小厮牵了马回去,自己慢慢步行回家。
然后他一转过乔府的那个转角,就看到了一直等到现在的裴舜钦。
“裴兄。”
岑寂不甚意外地一扬眉头,温声向裴舜钦打了个招呼。
裴舜钦郁郁看一眼岑寂,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岑寂不解笑了,“我不懂,什么叫我想怎么样?”
裴舜钦被岑寂这云淡风轻的话激起了几分怒火。
“你想娶乔景?”他冷声问着,向岑寂身前逼近了一步。
“是,可那又如何?”
岑寂不动如山,眼神里多了些傲慢。
“那又如何?”裴舜钦语意荒谬地重复一遍,失控地握起拳头挥向了岑寂。
岑寂自然不可能任人打,他利落制住裴舜钦的手,眼神变得十分冷峻。
“不是我想娶她,而是我得娶她,不是她想嫁我,而是她得嫁我。”
裴舜钦为岑寂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所震惊。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他竭力压着怒火沉声质问。
“卑鄙?”
岑寂望着裴舜钦不屑地勾了一勾唇角。
“裴舜钦,你脑子里是不是只装得下这些啊?”
裴舜钦一愣,手被岑寂大力掼了开。
“我和乔景都知道我们不过是棋局中的棋子,所以就算她知道我不爱她,我知道她不爱我,我们也不会抗拒这门婚事,毕竟这天底下还有一大把比男女之情重要得多的事情。“
岑寂难得在人前露出了他咄咄逼人的那一面。
“你以为我不娶乔景,就轮得到你去娶乔景吗?”
他直白地诘问裴舜钦。
裴舜钦面色灰败地沉默。
岑寂冷哼一声,活动了一下方才用力的手腕。